义理为权衡,而己无与者也。宪则不然。”洪武皇帝又问汪广洋如何,刘伯温又言:“此偏浅殆甚于宪。”皇帝无奈,又问胡惟庸如何,刘伯温则更是不屑,曰:“譬之驾屯惧其愤辕也。”皇帝至此方笑道:“哈哈哈,吾之相,诚无逾先生耳。”岂料刘伯温坚辞相位,不久便以寻道为名归于荒野,不再为官。
直至是年四月,常被刘伯温以为不可为相的胡惟庸早已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丞相。洪武皇帝朱元璋骤闻刘伯温感染风寒,倍觉慌乱,忙遣胡惟庸携太医前去诊治。胡惟庸因怀恨其昔年之言,又恐其只要在世便会夺己相位,故而于汤药中暗暗下了慢毒之药五石散。刘伯温不察,服药不久便悄然病逝。洪武皇帝朱元璋疑心胡惟庸下的毒手,连派御史前往查察,却无奈朝中百官碍于左丞相胡惟庸权势,草草结案,屡屡查无所获,就连皇帝也是无可奈何。
胡惟庸想来是心中有愧,自此之后便时常无端惶恐,常于梦中被刘伯温惊醒。今日也不例外。胡惟庸惊醒后见门外正有人迟疑不定,唤来一看竟是自己门吏,追问下方才得知皇帝已然回京,太监庆童正在正殿等着传旨,不禁慌乱,忙一把拽过一个丫鬟,急急道:“快......快......快,快取我的官服来,备马......备马......快备马”。
丫鬟听他说得语无伦次,也不敢怠慢,只有依着吩咐去办了。
胡惟庸此时才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颀长,面皮白皙,飘着三缕长须,挺鼻秀目,十分儒雅的一个人。印堂十分的高阔洁亮,乃是典型的富贵之相。
胡惟庸慌乱地穿了青缘赤罗裳,套上白袜黑履,戴上正一品的七梁朝冠,匆匆出来接了旨,便拉着庆童就要赶赴宫城。
庆童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胡惟庸,也不敢多问,只是一笑掰开胡惟庸的手:“丞相大人,您就要这么去见驾吗?”
胡惟庸此时早已没了平日从容儒雅气度,诧异地看着庆童,呆愣当场。
“您老忘了万岁要您传旨在京五品以上的文官一齐去奉天殿吗?一会儿就您一个人去见驾,那算是什么事儿呢?”庆童抿嘴笑道。
“哦,哦,对,对,对。我竟把这事忘了”,胡惟庸拍着额头懊丧道:“这......这......该当如何是好?”总理六部的胡惟庸瞬时没头苍蝇一般,又是搓手又是跺脚,不知所措。
庆童对皇帝这轻飘飘的一招竟打得堂堂左丞相措手不及而暗暗叫绝,却不能表露,而且对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更要维护其体面,否则在朝堂上自己也不会替他掩饰了,不禁嘻嘻笑道:“丞相着什么急啊?嘻嘻嘻。下官出来的时候请了几十号朋友,此时正替您到各个大人府邸传旨去了呢,咱们且去午门等候齐了便进宫就行了。嘻嘻嘻。”
胡惟庸紧绷的神经为之一松,握着这个不起眼的太监的手竟已说不话来:“庆......庆公公呀,要本官说什么好呢?啧啧......”说着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千两的龙头大明宝钞塞了过去。
庆童心中暗笑,见四下无人,也不推辞便接了过来,这才与胡惟庸一路说笑,到了午门时众文官早已是到齐了,胡惟庸这才摆了摆袍服,跟着庆童,领着众臣鱼贯而入。
偌大的奉天殿内,朱元璋冷冷地瞥了一眼按照品位跪定的众人,也不发作,只慢悠悠的放下茶杯,将杨怀宁参劾各地督府连同户部以空印缴纳钱谷的奏本递给庆童:“庆童,你念给诸位大人们听听罢!”
庆童恭敬地接过奏章,略微清了清嗓子便高声念道:“都察院左佥都御使臣杨怀宁谨奏:为直言天下第一事,以正君道、明臣职,求万世治安事。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惟其为天下臣民万物之主,责任至重。凡民生利病,一有所不宜,将有所不称其任。是故事君之道宜无不备,而以其责寄臣工,使之尽言焉。臣工尽言,而君道斯称矣。昔之务为容悦,阿谀曲从,致使灾祸隔绝、主上不闻者,无足言矣。”
大殿内咳痰不闻,只有庆童清爽的嗓音萦绕不绝,众人都暗暗诧异:这声名不显的杨怀宁是要做什么?这奏章又为什么要当着满朝文臣念将出来呢?
众人都在呆愣间,奏章里却话峰一转:“陛下锐精已久,却不防十三行省一百一十四府督府,协同户部司官,上下其手,以空印缴纳历年钱谷,再于户部填写数额。若此,不知多少钱谷尽入宵小之手。若此,诸臣岂有事君之诚?若此,陛下锐精多年之心血难免为宵小毁于一旦。宋太祖曾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今臣窃以为,以陛下圣躬神明,岂能任鼠辈横行?望陛下默查之!臣都察院左佥都御使臣杨怀宁顿首再拜!”
到此众人这才明白这奏本所指,不禁又是气又是惊。空印缴纳粮谷乃是多年俗成之事,这杨怀宁竟拿这来说事,以洪武皇帝的性子还不知又要掀起多大的波澜?人人都不禁对这杨怀宁恨得有些咬牙切齿,却又忍不住自危起来,正印了那句“若小人有才则不可不妨”的俗话。 可也有一些大臣偷偷看向太子,想着如此大的事情杨怀宁一个都察院左佥都御使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得罪这许多封疆大吏?若不是太子在背后的指使,他杨怀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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