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若有所思地翻开王捷放在他面前的奏折,折子上两个被墨笔描粗的大字赫然映进眼孔里—处斩!
众人哗然,纷纷看向坐在我身边的赵成。
宋良此人虽平日里喜怒无常,庸碌无为,却是难得一个混迹官场的高手。外调圖州这短短三年来,圖州大小官员违法乱纪,贿赂包庇的丑事,他是查了个门儿清,那本名为《伪官》的花名册可还在她马车案几上放着呢。
要说宋良在圖州的地位,那恐怕就是卡住所有人的一根刺,一根轻易拔不得的刺。
王捷奉我之命把宋良关进圖州大牢,这一举动无疑触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他们不知道我查到了他们多少的证据,亦不知道我会怎样处理这件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一切都是未知数。
所以赵成才会在城门前领一众官员向我下跪,所以赵成才会故意让葛均在我面前大失颜面,所以赵成才会盛宴款待,美人佳酿,金樽谄媚不节制。
这个同知大人真不愧是裴老的门生,步步试探,步步设计,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本相即将让人快马加鞭把这份折子呈给皇上,诸位都是与宋良共事过的同僚,想必对他的了解一定不浅,不知道依诸位来看,本相这样处理可有不妥?”我面带微笑地看向下座的众人。
赵成斟酌了会儿,正要开口,却不防席上一人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冤枉,冤枉啊,大人!”
“来人,快拦住这个野妇。”
“放开,放开我!我要伸冤,我要伸冤,丞相大人,民妇有冤!”
“放肆,丞相面前竟敢如此出言无状!”
“就是她,快抓住她,她要行刺丞相大人。”
赵成和众官员的训斥,妇人的哭喊,侍卫的慌张……一时间,堂堂五品命官的府邸乱成一锅浆糊。
王捷护在我身边,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乱七八糟的官员和侍卫,眼神冰冷。
我将一切归于眼底,心里左右思量了一番,最终我只是沉默地坐在上位,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混乱很快在民妇的一声惨叫中宣告结束,所有官员都神色慌张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赵成诚惶诚恐地向我告罪,我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慢悠悠走到被押在地的妇人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
鼻青脸肿的妇人抬头看我,她不认识我是谁,只执拗恳求道“我要见丞相大人,我有冤,我有冤啊……”
“你这个刁妇,还敢造次!”赵成见那名妇人虽被打得半死,却还是口中不忘伸冤,气得脸色都青了。
要知道,这地方官员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拦轿伸冤”。俗话说得好,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像他们这种人,谁比谁的手上能干净多少?就算他们把手洗得再干净,一旦这“半夜鬼”找上门,他们沾上的脏东西还是会原形毕露。
如今这种忌讳事让他给碰见了,他真不知是叹时运不济,还是叹天意如此。
那妇人见赵成如此疾言厉色,生怕他会让人将她拖下去,下意识一把拉住我的衣角。
“这位好心的少爷,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让我见一见丞相大人,我有话对他说的,我有话要说……”
我蹲下身“我,就是当朝丞相沈青枝,夫人有什么冤情不防直言。”
妇人听到我这么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挣扎着就要爬起来,侍卫怕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硬是将她死死按在了地上。
“丞相大人……”妇人哭喊起来“您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
我看她可怜,便命侍卫松开她。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站起身。
妇人跪着磕头道“民妇名唤宋晓,是圖州知府宋良的胞妹,五年前远嫁江南,夫家是江南许氏。”
江南许氏?那个江南富商?
我问“既是远嫁江南,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民妇因出嫁三年未曾回来省亲,兄长担心,便一直书信要民妇回来。民妇夫君自小体弱多病,身体孱弱,民妇唯恐舟车劳顿,夫君会吃不消,所以一直犹豫不决,奈何兄长日夜催促,民妇不好拒绝,故三月前独自动身北上,返回故里。”宋晓解释道“今晨刚至圖州城外,就听闻兄长被抓入狱的消息,民妇一时着急,这才大闹了大人的宴席。还请大人看在民妇与兄长骨肉情深的份上,听一言民妇所伸之冤。”
“你讲。”我道。
宋晓见我肯听她诉说冤情,不由泪满盈眶,哽咽道“民妇与兄长自小感情极好,爹娘因病去世后,我们兄妹更是相依为命。民妇知道,兄长平时脾气不好,为官几载,未能为百姓做过什么,可是民妇敢拿性命担保,民妇的兄长绝对不会做出贪污纳贿,通敌叛国的事来,求大人明察。”
她说的不错,宋良虽为官多年,没有什么政绩,也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建树,却从没干过违反大芩例律的事,说来在这么多的芩国官员里,他还算是一个洁身自好的清流呢。
想想也真是讽刺啊。
我回身坐到座位上,神色间满是为难。
“本相做事,向来以证据为先,不夹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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