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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白布的乾瘪胸骨已不见起伏。

埋皇剑塚号称

“剑史”研考诸门剑艺如治经史,谈剑笏一见那人断息留命的徵兆,不觉一凛,抱拳道:“鹿真人,可否让我一观令徒伤势?”

中年道人一拂大袖,扭头道:“大人请自便。”

谈剑笏趋前俯身,小心揭起白布,只见那人胸前一条宽如食指的伤口,由右肩斜向左胁,伤处皮肉翻卷,那还不怎么怵目惊心,两侧的瘀青却比手掌还宽,被周围惨白的肌肤一衬,彷彿披着一条酱紫色的宽幅绶带。

这一记砍得胸骨微陷,令心、肺等衰而不死,伤者全身血流趋缓,宛若静脉,正是指剑奇宫的绝艺

“不堪闻剑”谈剑笏轻抚伤者肌肤,果然触手寒凉,凝血之兆,不由得蹙起眉头。

中年道人得理不饶,冷哼:“谈大人见多识广,能否为本门做个公证,看看这断息留命的一刀,却是普天之下哪一门哪一派的手段?”

谁都知道此事绝不简单,但一时之间又瞧不出端倪,谈剑笏绷一张铁板也似的紫膛国字脸,一迳蹙眉苦思,半天都没有答话。

(派这个老实人来,老台丞可真是失算了。

许缁衣暗自叹了口气,出言为他解围。

“听说‘不堪闻剑’劲到血凝,断脉而不伤皮肉,乃是一门讲究透劲的绝学。”

她微微一笑,雪肌被素净的乌衣一映,恬静的面容透着空灵灵的冷落。

“我见识浅薄,但觉这一刀落手极是霸道,不知谈大人有何见解?”

谈剑笏点头道:“我也觉得奇怪。能伤人如斯,何至於弄得这般血淋淋的?依我瞧,这其中必有蹊跷,不妨请臬台司衙门指派干练的仵工与大夫相验,也好查个水落石出。”

中年道人负手冷笑:“臬台司衙门天高地远,剑塚山中门庭甚深,这公文往返旷日废时,待得仵工来时,只怕人都死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谈大人久在公门,这不是同我说笑么?”

谈剑笏老脸一红,想想他说的也是实话,一时倒也难以反驳。

一旁的魏无音始终冷眼以对,此时忽然昂首闭目,唇畔抿着一抹蔑意。

“要杀你儿子,何须‘不堪闻剑’?”

中年道人眉目一森,射出两道如电锐光。

这名中年道人鹿别驾,正是观海天门的四位副掌教之一,人称

“剑府登临”在门中的地位仅次於掌教

“披羽神剑”鹤着衣,平时出入都是八僮八侍的排场,颐指气使惯了,几时听得这般狂言?

眼下却不露愠色,和颜道:“魏老师所言甚是。这‘不堪闻剑’的威能,贫道闻名既久,甚向往之。少时沐四侠若来,少不得要讨教。”

嗓音温厚,给那双黑多於白的湿润眼眸一衬,更显天真。

这几句话里隐带杀伐,居然也说得动听悦耳,如聆钟磬。

魏无音缓缓睁眼,一一扫视,所目之人无不凛然,如遭剑戮。

“离宫之时,我家宫主再三嘱咐,让我少造杀孽,勿伤盟情。好在我年事已高,就算偶违圣训,料想宫主也不忍责罚。”

谈剑笏见话头已僵,赶紧打圆场:“妖刀祸世,惹出这许多事端,眼下正是齐心戮力的时候。这个……”

却遭鹿别驾一顿抢白:“妖刀三十年前便已灭去,我等都没能亲见,杀人偿命却是此世的公道,普天之下无不凛遵。谈大人说是也不是?”

谈剑笏哑口无言,魏无音却一迳冷笑。

“谁敢动我徒儿,须得拿命来换!”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鹿别驾踏前一步,大袖扬起:“来人,刀剑伺候!”

约莫半个月前,四大剑门陆续有人遇害。

凶手持一柄形制怪异的利刀,断金削铁、来去无踪,竟无一剑能与之相抗。

种种迹证所指,这几桩大案似是指剑奇宫

“琴、棋、书、画”四绝居末的

“丹青一笔”沐云色所为。沐云色虽然年少风流,声名却一向不恶,流言传将开来,东境武林顿时譁然。

指剑奇宫之主

“九曜皇衣”韩雪色最是爱惜羽毛,当下派遣四绝行三的

“铭碑破帖”莫殊色前往调查,岂料一去近旬,居然也杳如黄鹤。

观海天门素与奇宫不睦,此番死了六名弟子,其中还包括鹿别驾的义子鹿晏清,鹿别驾再也吞不下这口气,点齐东海百观数千道众杀上龙庭山九蟠口,欲讨还公道,几乎酿成一场惨烈恶斗。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埋皇剑塚及时派出快马止战,声称三十年前消灭的妖刀重生,一力促成四大剑门结盟,共同阻止妖刀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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