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时闻烟花爆竹响起,中隐楼中仍有守岁客人。
三层一间僻静包房中,荆王府二世子赵昉正在喝茶,对面坐着一个身穿褪红衫的少女,这衣料最近在京中风头正盛,大受权贵女眷喜爱。
寂静中,有人敲门道:“世子爷,方才仓促之间,招呼不周,小的给世子爷磕头来晚了。”
赵昉闻言笑道:“进来吧。”
门一开,赫然便是方才徐家包房门外的那伙计。
赵昉笑道:“老朱你还是如此多礼。”
那伙计老朱恭恭敬敬贺了新正,又跪下整齐磕了三个头。
他本是荆王府下人,五公主的蔡家驸马喜他做事勤谨,死活要了他来中隐楼做伙计。
这老朱家中有一儿一女,小女儿尚在闺中,儿子朱中正,在西州赵昉麾下已升到副将了。
他磕完头之后站起身来,垂手躬身站在一旁,赵昉笑道:“好在你儿子没你这迂腐脾气,不然在我身边我可不惯。”
那褪红衫少女闻言微微横了他一眼。
老朱不再说话,只站在一旁伺候,他今日中隐楼事已毕,可在旧主跟前效忠。
赵昉与那少女皆知老朱对荆王府一片忠心,不必避嫌,接着说起话来。
那少女叹道:“我爹爹说明日皇帝会宣布大赦天下,诏狱自然也就取消了,如此我们也放心些。”
赵昉冷哼一声道:“那江璧川已将眼中钉去得差不多了,诏狱已于他无用,取不取消都一样。”
那少女伸手给赵昉添茶,缓缓道:“好在皇帝那里尚有高澄提点着,让江璧川有个掣肘。”
她将茶杯双手捧起放到赵昉面前,闲闲道:“这江璧川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他的身世来历,怎的如此难打听?”
赵昉摇摇头,手指在桌面敲击有声,说道:“最远只能打听到三年之前,有人说他马球极精,荐他去了宁王府,他很快便成了宁王跟前的红人,升了禁军副将。不过要说建功,还是南境一战,他只身入南召王宫杀了那国王,此事想来意歌你也知道的。”
林意歌叹道:“此事天下谁人不知?倒也算得他英勇。”
赵昉笑道:“这般不要命的奔前程,想来出身极是微末,憋着劲要往上爬。”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世子自己打起仗来也是不要命的,怎的忘了?”
赵昉冲她一笑,道:“我打起仗来不要命,你心疼么?”
那少女转头不再理他,见老朱面上有些欲说非说的样子,便道:“老朱你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
老朱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将在回廊上遇到江璧川之事大致说了。
赵昉听完笑道:“我看这镇国公夫人是故意打断江枢相好事,镇国公韩府上不是有个女儿待嫁吗?”
林意歌微微点头道:“韩夫人做得出,这江壁川倒也算得如意郎君,京中少女倾心于他的不少。”
赵昉惊道:“难道意歌你也是如此!”
林意歌眼波又微微向他一横,道:“我么……只在我家重阳宴会偶然见过江枢相一次,我那时自是按爹爹吩咐行事。”
赵昉笑道:“却不知林世伯怎生吩咐的?”
林意歌淡淡道:“那自然是竭力巴结,看能不能引得江枢相倾心了。”
赵昉闻言大笑,喜道:“我那林世伯果真老奸巨猾。”
林意歌不欲理他,淡淡说了一句:“我代家父多谢世子夸赞。”
那伙计见惯两人从小斗口的,知无大碍,又回道:“江枢相小的也见过几次,平日极沉着的,我看他对这姑娘上心。
今日这个姑娘他以前应该认识,知道她姓夏,而且这姑娘走了以后他也匆匆去了,我揣度着江枢相也许是为着见她一面,特意来的。”
赵昉与林意歌对视一眼,道:“你细细再说一遍。”
那老朱把江、夏见面情形细细说了一遍。
赵昉听完低声对林意歌笑道:“可恨这镇国公夫人,我正想知道江枢相要那少女给他什么机会?”
林意歌面上一红,又瞪了他一眼。
那伙计提醒道:“那少女世子爷倒是见过,便是您送回徐家那位。”
林意歌深深看了赵昉一眼,道:“原来你已见过这姑娘。想来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赵昉笑道:“我见那姑娘衣饰寒酸,对中隐楼道路一无所知,想是被亲戚欺辱、一时激愤逃出房间,心中起了怜悯之意,这才送她回去,男女有别,我与老朱一般,一直低着头,并没有看见她容貌。”
林意歌自是不信,又不愿显得嫉妒,只淡淡道:“平日倒看不出世子有这般好心。”
这下连老朱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赵昉不理她嘲讽,对林意歌道:“听老朱所说,江壁川好像看上这姑娘了。意歌,徐淳音与你从小要好,你刚好可以借机接近这令尊姓夏的少女,她以后会对我们有用。”
林意歌道:“世子亲自送她回房,于她有恩,怎不亲自去接近接近她?”
赵昉摇头笑道:“罢!罢!江璧川看上的女人,我可不敢去触这个霉头。再说你们女儿家之间容易相熟起来。意歌,你可愿相帮?”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