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当莫尔被颈椎传来的痛楚叫醒,他看见卡拉巴克正在操纵船帆。
“睡在船板上会落枕。”兔子说。
“谢谢提醒,不过你应该在我睡着前说。”莫尔站起来,尝试活动他的肩和脖子,“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目的地?”他眺望着海平线,天空中的云似乎在慢慢加厚,海面却是风平浪静。
“一整个日夜。”
这答复让他忽然想起些什么,“日夜?你是说,二十四个小时吗?”
卡拉巴克摇摇头,“如果你说的小时是指四万七千下心跳,一日夜为两个小时。”
“心跳?奇怪的时间单位,”莫尔思索着,如果一下心跳按一秒计算,这里的一日夜约有二十六“小时”,“我早觉得这里的日夜莫名的长,现在看来差的也不是很多;啊,看来还要等不久,帆船就是慢啊。”
“如果你能承受高速,我们很快就能抵达。”卡拉巴克如此耐人寻味地讲。
莫尔对所谓高速没有概念,但他想起:从法老答应帮助他,到卡拉巴克到达,只隔了不到一刻钟;他不禁怀疑这兔子口中的高速是怎样一种速度,但他随即又想到,兔子也许在他昏迷之时就启程了,而他或许昏迷了很久,“唔,”他一拍脑门,还是直接提问为妙,“你说的高速,是指多快?”
“比声音快一倍。”
“两马赫啊,真可怕。”莫尔看跟前这大兔子的眼神变化了一番。
“马赫?奇怪的速度单位,”卡拉巴克学着他的语气调侃道,“可惜我用不来意志,否则直接传给你一些通用单位的知识,就不必进行如此麻烦的解释了。”
莫尔突然想起些什么,“反正要等很久,我还有一些事想请教你。”
“但问无妨。”
“意志,那是什么?”
卡拉巴克笑了,它的笑声和它说话的声音一样,应该来自一个男性,而非一只白兔,“看来你和我是难兄难弟啊,”它抓住一条从上方垂下的绳子,极敏捷地将绳缠在爪上,以此控制船帆,“意志是已知最高级的通讯方式,它发明自英雄纪元,简而言之,它是一种媒介:通过这媒介,个体与个体之间的悲欢得以相通。当然,它也是一种武器,你可以用它杀人,就像语言一样,对,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语言,只不过不用发音就能传达。”
似乎就是心灵感应,莫尔如此想着,点头以表明自己听懂了。
“如果你想学,之后有的是时间。”卡拉巴克的胡子抽动着,它似乎还在笑,只是没有发声。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得相处很久,对吗?”莫尔露出善意的微笑,他愈发觉得眼前的兔子绝非等闲之辈。
“唉,没有办法,你需要找一本星典,而据我所知,唯一的途径就是等待。”
“等待?等什么?”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卡拉巴克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奈,“等一个节假日。”
莫尔发出尽可能收敛的笑声,“我能理解;我要等你放假,你才好抽空帮我,我确实能够理解;但我没想到你也是——无意冒犯——有工作的。”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但,我所说的并非我的假日,事实上,我一星期里放不了几天假;我说的是一星期一次的节假日:止战日,那一天,我会带你去找人借用星典。”
莫尔的反应很敏锐,他立刻意识到卡拉巴克口中的“一星期”和他熟知的那个不相同,但不待他发问,卡拉巴克就解释道,“一星期为一千一百七十九个日夜,止战日在星期六,下一个止战日还要等四百多个日夜。我要是有带本日历就好了,可惜,那东西不常用,我也没带在身上。”
听它讲完,莫尔立即回应,“没关系,能得到你的帮助,我深表感谢;在这期间——这四百多天——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但卡拉巴克没有当即回答他,它的胡须猛烈抽动着,眼神转向天空,望向那奇厚的云层。
“先不提这些,暴风雨要来了。”它说。
……
序号为25的文献:
他有两只眼睛,一只金黄的,注视着金黄的甲板,另一只是深蓝的,注视着深蓝的水面。
“你要好好注视这两边的一切,金黄色中有人前来,你便予他帆船,让他渡海;深蓝中有人驶来,你就保管他的船只,等他回来时再交还。”创造他的人是如此说的。
就这样,他的眼睛窥探着这广袤无边的世界;他让无数人度过汪洋,船来船往,他乐此不疲。
有一日,他的造物主再次前来,“若有一只灰帆的船驶来,切莫让他停靠,无论驾船的人说些什么,否则,我们就有难。”
于是,他就很害怕有灰帆船驶来。
但,日夜交替,不断有帆船到来,无一例外,都是白色的,他几乎忘记了灰船的事。
但也只是几乎罢了。
他总觉得,下一刻,那命定的灰船就会出现在海平面上,然后他需要让此船吃闭门羹;他常幻想那一刻,那一刻应该要下雨,他想;因为他喜欢下雨,下雨时,雨点敲打他周身的甲板,落在海面,顺着他双肩流下,清洗他眼上的灰尘,雨后,他的双眼再次清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