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来不及感受。
总之,他不是很了解自己此时的处境,但他能从他同伴的意志看出,他现在相当于死人一个。
尽管他不相信卡拉巴克他们会就这么抛下他,轻易地将他这个活生生的、还在呼吸的人视作一具尸体,可是实情就是如此,事实不容他怀疑。
在他断开与尼摩的通信前,他收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一路走好,你的英名永垂不朽。”
对他而言,这真的很伤人。不过他也清楚,同伴的举动不可能毫无道理:一定有什么东西,正预备把他的存活率拉低到零。
现在,他对这点是深信不疑。
那是怎样一个怪物?
它从裂隙与轰鸣声中抽身而出,在一束束水与蜡的细线交织中现身,将自身可怖的阴影投射在四周下落中的烟与灰之上,发出非人的嘶吼与嘟囔。
他试着渗入它的意志,但——不出所料——被反制了。
它径直走向他。
他起初认为它在看他:通过那双窟窿。但,并非如此。
它扭动着头部,头盔与颈甲之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响,一股股夹杂着蜡与黄铜味道的气流喷向他的面颊,那是它的鼻息。
二者四目相对。它在看的显然不是他,而是他瞳孔中的、它自己的镜像。
因为,它是这么——用一种不可饶恕的亵渎语气以及会给孩童留下不可磨灭的童年阴影的音调——说到。
“我看起来,还不错。”
他转身逃跑。
……
当然,故事的开端并非如此;无论多么振奋人心的故事,它的开端总是冗长的多、无趣至极。
他不知道自己在何时醒来,只感到身无一处不酸痛。用手肘支撑着站起来,有轻飘飘的细物簌簌滑下,顺着t恤的褶皱,斜边或许残留一些,最后在他脚边聚拢成一堆一堆的小沙丘。只有光照在他的脸上,不暖也不凉,令他不敢回头看,也令他感到这就是现实。于是他低着头转向旁边,朝向那光源。从眼底传来一阵胀痛,不过很快便适应了。他的左手本能地抹了一把脸,随即正了正眼镜——幸好眼镜还在它原本的地方。在意识到手上有沙粒之前,他就摘下了眼镜,然后揉了眼睛,所以一双眼睛就更加不争气了,它们狠狠地挤出眼泪,视野不断湿润,而且开阔了。
这里是那么开阔。他正站在沙海之中。没有声息,没有风,像入睡后缺乏氧气人的梦一般平静。但他没有觉得自己在做梦。至少对他而言,事实就是这样,咳,况且,他的梦要比这灰暗的多。所幸这里只是亮,并没有炙热和风沙。他试着向前挪动了脚步,却没有发现他的脚已经埋在了沙子里,于是他栽倒在黄沙之中。沙子裹住他的覆盖有细细胡茬的脸,不知为何他居然滋生出睡意。困觉从地下向他伸出双手,他的确想一睡了之,毕竟,没有人会因为他此时睡觉而责备他的。
可他还是艰难地爬起,再次低下头,避开那刺眼的光。“只是因为我呼吸不了。”他向沙子抱怨,“我还会说话?真好。”现在他并不急于进行什么运动,以便离开此处。他持理性的态度问了自己三个问题。好,这给了他一点自信,证明自己现在并没有处于疯狂之中。第一。他是谁?第二,这是哪里?第三。他要去哪里?他发现第一个问题,莫名其妙的愚蠢,索性跳过了。第二个问题基本上不可能得到答案,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是哪儿。嗯哼,至于第三个问题。抬头看向正前方。他眼前只有无尽的黄沙和天空,仅此而已。看来他得不到这三个问题的答案,他自嘲地进行了一番心理活动,随后愈发意识到这三个问题蠢得离谱。
他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毕竟,人们往往在高兴非常或极度悲伤时才不愿相信所处的真实境遇。前者他可以接受,可惜他偏偏是后者。此时,他脑海中浮现出一条俳句。
无边的沙海啊,我陷在其中,好像一条死鱼。
他思考着。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儿?
他目前还不懂得任何求生的技巧,毕竟他就是一个文职。他摸了摸兜,那里只有一张皱巴巴的美元。好吧,他把那张钱撕了个粉碎,淡绿的纸屑落下时,他的心情略微平复了些。换个角度思考吧,好歹他还活着。
将双脚拔出沙子,他找了一个沙丘爬了上去。尽力远眺,黄沙,黄沙还是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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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左眼的余光之中,倒是有一丝异样。在左方的地平线上,远方的沙面可称之为平坦。在灿黄沙子组成的平面和淡蓝色天空之间,一个突兀的、倒立的三角形赫然显现,就像在黄蓝画布中央抠了一个眼孔。
如此醒目,几乎不可能被略过。这个三角不能让他燃起任何希望,因为在他的认知中,没有任何建筑可以这么建造。除非这栋建筑被创造的唯一目的就是让它尽快倒塌,哪个设计师会这么荒谬?如果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一定要照例骂街。
但是,同志们,问题出现了。
在一片沙海之中,仅有一个诡异的标志物可供他确认方向,选择是唯一的,所以他向着那个倒立的三角走去。望山跑死马的道理,他自然明白,但他目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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