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约,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吗?她捐赠了她的遗体用作科学实验。她的癌细胞现在还在培养着。你要去看看吗?你这样放纵你自己,你对得起她吗?你对得起你父亲的遗志吗?”
他晃了晃身子,嘲弄道:“你们机器人,懂得这么多吗?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我现在,一个亲人都没了,你……”
我似乎是拥抱了他,很难得。我听见自己说:“没关系,你还有我,有你老师。我们永远不会丢下你、正因为我是机器,只要芯片不毁,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你记着,你是英雄的孩子,你父亲是,你母亲又何尝不是?沈愚已经出去帮你找信得过的律师,你母亲的家产他们一个都夺不走。你不是跟我说你要忠己报国吗?你不考出一个好成绩,你怎么忠己、怎么报国?”
这个孩子,终究搂着我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父亲死在阻止跨境运毒的战场上,一场爆炸、尸骨无存啊。当年他封棺入殓,只是一个衣冠冢。母亲唯一的心愿,只是想和他合葬啊——”
日升日落,窗外枯黄的树叶落入泥土。
游戏室里终于传来少年稍微明朗的声音:“哎哎哎老师!我都快18了你怎么能揪我耳朵?”
“你又偷我号打游戏?兔崽子!一夜之间就给我掉了两级,你够可以的啊,你让我说什么好?”这是沈愚的声音,听起来是气到颤抖:“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昨天给你布置的任务,你居然敢直接抄答案,你是不是真想气死我?”
“不不不,是昨天频道有人说智能机的不是,我没忍住骂了几句,谁能想到把我号封了呢?哎哎哎?你别揪啦——阿姐救我——”
半晌之后,我终于睁开眼,摸了摸脸上,竟然已经潮湿一片,拿着沈愚的手机就往外跑,换鞋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我狠狠甩开,风一般出了门,拦了辆出租,直奔机场。
只是,我想错了,这机场人来人往的,隔着的一道刷证进场的屏障。而我只是个机器人,是没有身份证件这种东西的。我远远地听见一架飞机升空的轰鸣声,不知道那上面,有没有齐轩。
拉杆箱的声音在我身边来来回回,箱子的主人对我客气地说“借过”,那声音却是明明在说“你给我滚远些”。我垂下了头,这么多年,第一次如此惶惶不安,第一次不知所措。
“滴——”一声短促的音节,我的手腕被人握住,将我带进了场内。我迷惘地抬头一看,居然是沈愚!!
“你怎么来了?”我奇道。
“阿轩走的时候没透露自己的航班,我知道你生我气,但你想想,如果我知道他的航班,会大清早坐在客厅发呆?”他拉着我的手一直走,竟然带着我进了广播室:“他不想让我们送,我们就尊重他的选择。即便是父母,也该尊重孩子的选择,更何况是你我。”
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口琴,吹了一首曲子,这首曲子我听过,是国安处的——《英雄进行曲》。
一曲吹罢,他停了一会,接着又吹了起来,整整半个小时,最后说:“这首曲子是他教我的,如果他没走,就知道我们来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