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团子和宋团子最近愁得吃不下饭。
“白日里,我做梦都有了阴影。”
“我看书没看两页,心里就发怵。”
两个人趴在桌上抱头取暖,心有戚戚然。
钱团子和教书先生斗法斗了这么多年,什么阴狠招式没接过,像卫殊这样出奇制胜的,还真是活久见了,他愤愤然地锤着桌子哭嚎道:“杀人诛心呐,先生怎的就这么狠,他这是毁了我的白日梦啊!”
“我还看不了话本子呢,”宋团子也跟着撒气,“一想到要写话本子,我看见书就恶心。”
岁岁在练字,被他俩叨念得烦了,将笔轻轻地搁置在架上,“你俩是斗不过我爹爹的。“
钱团子的圆脸摊在桌上,忿了她一眼,“卫岁岁,你不要恃宠而骄。“
岁岁大气地不与他计较,“劝你俩乖乖就范,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像你,喊一声爹爹了事?“宋团子嘻嘻笑道。
岁岁二话不说拿出了弹弓,俩人见状一下从椅子上弹坐而起,撒腿就跑。
她板起圆嘟嘟的小脸,眯眼瞄准了弹弓,“嗖——”地一下破空声,飞来一粒小石子,精准无误地打中了钱团子的后脑勺,他杀猪叫地喊了一声。
“嗖嗖——”地破空声,宋团子的后脑勺也被石子砸中,他脑袋开了瓢似地疼得龇牙咧嘴。
钱团子趁机跑到了案桌前,正要夺门而出,忽而一下刹住了脚步,停在了台上。
岁岁觉察出他的异样,将弹弓放了下来,“你怎么了?”
“我找到赚钱的法子了,”钱团子眼睛都亮了,指着案桌上的宣纸道:“就这个。”
那是卫殊示范的一副书法,章法精妙,法度严谨,运笔之流畅一气呵成,笔锋断而神不散,是难得的上乘之作。
“你要把我爹爹的书法拿去卖了?”岁岁没见过活得这么不耐烦的人。
“是先生让我用十个铜板换回一两银子的,他可没说不让我卖他的书法。”钱团子投机取巧惯了,一下就钻进了空子里。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人说出去,先生怎么会知道。”宋团子给他出了个馊主意。
俩人斜眼瞧着岁岁,眼神里别有一番深意。
“反正先生要是知道了,就是岁岁说出去的。”
“别诬赖岁岁,她不是这样的人。”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在那里唱着双簧。
岁岁慌忙闭上了眼睛,捂紧了耳朵,“我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而后钱团子和宋团子相看一眼,傻乐着。
年年从院子里进来,钱团子招呼他一声,“先生的印章放在哪里?”
“在抽屉里。”年年指着案桌道。
钱团子拉开抽屉,找到了印章,沾了红泥按在了宣纸上,他拍了拍年年的肩膀,拿起宣纸和宋团子跑了出去。
岁岁望着他俩远去的背影,为她哥默哀,“哥,你闯大祸了!“
年年很是无辜,“我干什么了就闯了大祸?”
事已至此,知情不报也是一种罪过。
岁岁不想被爹爹责罚,她又用双手捂住了耳朵,闭着眼向外摸索而去,“哥,你就当没见过我,钱串串和宋秧子闯的祸与我无关,你好自为之。”
年年被三人整得一头雾水,他放心不下,追着岁岁出去,定要问个明白。
钱团子在集市上用十枚铜钱把那副书法装裱了起来,然后拿着这幅字去到了清平县最大的古玩店里,一进门就让伙计去把掌柜给请出来。
掌柜出来一看,见是个约莫十岁的孩童,当即冷下脸来,责怪伙计道:“你小子这是什么眼神,屁大点事也让我出面?”
钱团子拿捏出一副大人的姿态道:“掌柜的,先看看这副书法再说。“
他扬手“哗啦”一下抖出了那副书法,摆在了台面上。
掌柜凑近了去看,一眼叹服,这字迹笔法之浑厚,力透纸背,运笔如行云流水,酣畅淋漓,难得字里行间里张弛有度,他去看红泥印章,想看看这大作出自何人之手,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按在了落款处,鸡贼地遮了印章不给他看。
钱团子欠揍地笑道:“掌柜,这书法在咱大殷朝可排得上前十名?”
掌柜捧场道:“那是自然。”
钱团子的预算是一两银子,他怕掌柜的压价,找了个由头道:“看在掌柜的一番诚意上,你给个价容我考虑考虑。”
掌柜欺他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团子,杀了价道:“我最多给你十两银子。”
钱团子傻眼了,他怔怔地张了嘴,半天才把下巴给合上,经过一场头脑风暴后,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财迷心窍地道:“二十两银子。”
而站在边上的宋团子,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起了饱嗝。
“没这个市价。”掌柜一口回绝了他。
钱团子把手拿开,广绣里他握了一拳的虚汗,嘴上仍在犟道:“我是三味书院的学童,听从先生的吩咐,将这副书法拿出来卖,难不成掌柜的以为,卫先生的书法只值这区区十两银子?”
掌柜看着红泥印章上“卫殊“这两个字,那可是活字招牌啊,卫殊堪称书法绘画界里的名流,他的字一经出手会引来众人疯抢,极具收藏价值,想到这掌柜咬了咬牙,”十五两银子,多一分都没有。“
钱团子只记得他脑子一热,血沸腾了起来,之后的事都不记得了。
他虚晃着脚步走出了古玩店,怀揣着沉甸甸的银子,腿脚跟灌了铅似地,每走一步都异常的沉重。
两个人站在太阳底下,一身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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