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幽兰苑的关嬷嬷,绕过廊庑,走过小道,等回到正院,这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早在门口候着的杜鹃一见关嬷嬷回来,立马迎了上来,眼见关嬷嬷神色萎靡,她心里‘咯噔’一下,语带犹疑地低声问道:“嬷嬷不是去幽兰苑了吗,这是?”
一提起幽兰苑,关嬷嬷就气得不打一处来,自从福晋被夺权幽禁在正院之后,府中上下对正院人的态度就再不同以往,若不是吃穿用度还如之前那般,她们怕是早就闹起来了。
虽说如此,关嬷嬷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不然她不会一直按捺着内心的不满,小心地劝慰乌拉那拉氏,可惜几次三番的努力都被人给打压回来,现在更是被李氏等人嘲笑慢怠,因此关嬷嬷最后的那点儿傲气也被消耗殆尽了,此时的她纵使气愤,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关嬷嬷强压着内心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神情变得柔和些,才说道:“幽兰苑那边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看她们找上门来是为了合作,可是咱们福晋一败再败,她们现在也是不将福晋放在眼里了。”
“怎么这样!”杜鹃本就心绪不宁,再加上乌拉那拉氏因着连连失败的关系变得阴晴不定,整个人就好似一点就着的炮仗,让人害怕的紧,现在一听这话,不由自主地扬高了声音道:“嬷嬷,这李侧福晋是把咱们当傻子耍呢,开口合作的是她,闭口推辞的还是她,她这是想干什么!”
关嬷嬷看着满腔愤恨的杜鹃,再看不知不觉已在眼前的门口,顿时脸色微变,张嘴就想喝斥杜鹃,没想到屋里却传来乌拉那拉氏让她们进去的声音,那一瞬间,不只是关嬷嬷,就是杜鹃,也瞬间白了脸。
特别是杜鹃,本就怕乌拉那拉氏发火,现在一听乌拉那拉氏这带着怒火的话语,一瞬间不只是脸色惨白,就连身子都不自觉抖了起来。
关嬷嬷看着杜鹃这害怕的样子,心中同情却也无可奈何,毕竟现在的她也是自身难保。
等两人进了屋,原本躺在床榻上的乌拉那拉氏已经在迎春的服侍下坐了起来,整个人倚在床头,面色阴沉,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往日的端庄优雅,眼角眉梢间透出的是刻薄和尖酸,抬头看向关嬷嬷她们时,便尖声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去给李氏报信吗,她还能不识好歹!”
关嬷嬷一听这话,面色也显得十分难看,不过事已至此,她也不敢有半点隐瞒,张嘴的瞬间便将去幽兰苑的种种发一一说了,虽没添油加醋,可就这待遇也很难不让人生气。
乌拉那拉氏一听这话,冲口而出便是谩骂之声:“混帐,李氏不过一个格格出身的贱婢,她也配跟本福晋摆架子,别说本福晋是让你去给她提醒,就算是真有要求,她凭什么不应,难道之前不是她眼巴巴的过来求本福晋的吗,她以为她是谁?”
“从前靠着孩子跟本福晋争,现在发现年素心一举超过了她,便想着利用本福晋去对付年素心,结果未能得偿所愿,便想着甩开本福晋,她当她是谁,还真以为自己是娇养出来贵人,无人能敌!!!”
关嬷嬷垂首敛目的,压根就不敢开口,即便如今的乌拉那拉氏早已没了往日的端庄,甚至失了礼法,她亦当没看见,毕竟今时今日的正院,已然不需要这些装点面门的东西了。
“也罢,本福晋倒是要看看等到年氏杀到她李氏面前时,她是否还像今日这般嚣张跋扈,自以为有个儿子就能目中无人。”
换作以往,乌拉那拉氏肯定会想方设法对李氏的两个孩子动手,但是自打弘晖病逝闹了那一场后,这满府的女眷怕是都难以对后院这仅存的几个孩子下手,至于大格格这病,说到底只是胤禛不愿意怀疑有人会为了争宠将手伸向自己的孩子。
“福晋……”关嬷嬷一看乌拉那拉氏这表情,就知道她打着什么主意,无奈如今的她们已然没了从前的资本。
“行了,嬷嬷想说什么我一清二楚,而且就算我想动手,难道就真的能动手吗?我算看透了,如今的我怎么做都翻不了身,但也死不了,可以只要爷还需要我坐在这个福晋的位置上,我就能好好的,但她李氏不一样,她以为有儿子就能高枕无忧,可她忘了这王位只有一个,虽然同为侧福晋,可她李氏是什么出身,居然也敢妄想……咳咳……早知道当年就不该把这个祸害留下来……”乌拉那拉氏声音沙哑,说出来的话透着一股子的悔意。
“福晋……”关嬷嬷看着咳成一团的乌拉那拉氏,连忙上前,伸手轻抚她的背,为她顺气。
乌拉那拉氏仿佛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再看关嬷嬷她们担忧的样子,惨然一笑:“你们放心吧,我死心了,翻来覆去这么多次都未能成功,再继续下去也不过是被人当猴耍,与其让人当笑话,还不如好好活着,看尽这人间笑话!”
“福晋……”
乌拉那拉氏不想翻身吗?
想,她比谁都想,可惜的是用尽了气力,得到的竟是往日她看不起的人给的奚落,若是胤禛还能走上这一趟,也许她还能重燃希望,但事实是从她被幽禁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再也没见过胤禛,甭管是她闹事也好,命悬一线也罢,他都不曾出现,如此作为,她还有什么看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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