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想做大房子。我做的房子,比所有人的都好看。”
阿衡说:“我能问为什么吗?”
孩子两只小手开得大大的,说:“我做得很大很大,这样,我喜欢的所有人都可以住在里面。”
阿衡若有所思。
小家伙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你也跟他们一样,觉得我很奇怪是不是?”
阿衡笑了:“不,如果你盖好了,能请我去做客吗?”
孩子摸摸她的笑颜,看了很久,他说:“妈妈都像你这样吗?”
阿衡老脸挂不住,红了,温和开口:“怎么,妈妈这样不好吗?那小乖想要什么样的妈妈?”
孩子忽然抱住了她的颈,低声,有些落寞地开口:“不,你这样,就好。你的小乖丢了吗?我跟你说,我妈妈也丢了。”
阿衡轻轻地抚着孩子软软的背,温柔地开口:“我一直都在,不要担心。”
小家伙许久,没有说话。
阿衡抱着他向前走,忽然想起在法国买的巧克力,掏出,递给孩子。
孩子却推开她的手:“我讨厌吃甜的,我爷爷说,吃甜食的孩子都是坏孩子。”
阿衡笑眯眯,把巧克力塞到他嘴里:“笨蛋,多好吃的东西啊,妈妈小时候想吃都没钱买。”
孩子舔了舔,然后,板着脸说:“太甜,真难吃。”
他作势要吐,阿衡却皱眉,从小家伙嘴里哺过巧克力,嚼了嚼,纳闷,还行吧没多甜。
小孩儿却呆滞了,看着她,戳戳:“疯子,脏不脏?”
阿衡“啊”,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自己从他嘴里劫走巧克力的事儿,扑哧笑了:“早干吗去了?你一岁那会儿,妈妈天天喂你饭,吃你口水的事儿还少啊?小时候口水比现在还多来着。”
小家伙挠挠瓜皮头,脸红了,鼓鼓腮帮,说:“疯子。”
阿衡捏他脸,说:“你喊我什么?”
他忽然感到耳朵上有冰凉触动,抬头,说:“疯子,下雨了。”
阿衡“啊”,夏日的雨,已经铺天盖地地袭来。
雨滴,砸落,重大,晕开。
阿衡把他往怀里带了带,手臂挡着小小的脑袋,在雨中疾奔。
雨水起了雾,家的方向一路泥泞。
他被圈在一方温暖的怀抱,第一次,感到自己弱小。
很久了,雨水顺着这个女人的下巴滴落,很久很久了,雨水也滴到了脸上,零落的声响,碎玉一般。
小孩子很寂寞,往怀抱中努力地抵了抵,轻轻喊了一声:“妈妈。”
他在雨里哭泣:“妈妈,妈妈,我很想你。”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妈妈妈妈妈妈,你很讨厌我吗?”
“妈妈。”
从未有如此的绝望,在得到如此温柔的别人的母亲的怀抱后。
孩子睁大黑白分明的双眼,狠狠地咬了阿衡一口。
他咬她的手臂,像是对着仇人。
年方五岁的孩子。
而立之年的女人。
他几乎感到口中的腥咸。
阿衡吃痛,放下他,披起外套罩在两人头上,她的脸颊上,有雨水滴过。
“宝,你怎么了?”
孩子很古怪,脸上挂着泪,却笑了,脸色微红,双颊堆起两个小粉团儿,他说:“我想吃麦当劳、肯德基,你是大人,所以,有钱的吧?”
阿衡:“啊,你不是你说吃腻了吗?爸爸老带你吃那个。”
他说:“我从来没有跟……妈妈一起吃过。”
“妈妈”两个字,他说得极不自在。
阿衡点点头,又抱起他,说:“不过,要给你爸爸打个电话,他在家里会等急的。”
阿衡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愣了。
半晌,才低头,望着怀中的孩子,惊愕、喜悦、激动、苦涩,眼中滑过许多不明晰的东西。
她步子依旧很快,沉思许久,却笑了。她眯着眼,轻问:“你现在,已经喜欢吃排骨了吗?”
孩子纳闷:“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阿衡笑了,看着他,俯拾间,过分柔和。
她把他抱到了屋檐上搭有燕子窝的杂货店下避雨,看了看钱夹中的纸币,苦笑。
低头,手上只有光华灼灼的婚戒。
紫梅印。
她想了想,又抱着孩子到了三十年的老珠宝店,二十多年前,这里已经小有名气。
她把戒指卖了,拿了钱。
他跟在她身后,好奇地看着这个女人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动作。
依他平时跟着大人所见,这个人的戒指要值不少钱,肯定不是现在被珠宝店压下的这样的低价。
他问她为什么?
阿衡笑了,眼珠如漆墨一样。她伸手,牢牢地握住他,温和开口:“走吧。”
天晴了,夜在水色中,明媚。
她说自己不认得路,孩子好奇:“你不是B市人吗?”
阿衡含笑地点头:“不过,我先生是。”
他带着她在夜色中穿梭,走到有许多孩子和父母的快餐店,爷爷不喜欢他来这些地方,也不允许李妈带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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