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做了充足准备的陈莫,首次进了录音棚,正对着齐漫天那张大脸,手心里全是汗,嗓子紧张到冒烟,同时又兴奋异常。
“好了开始吧。”齐漫天面无表情地告诉陈莫。
收到陈莫录得小样后,齐漫天决定让他来录音棚。
十二年前,他写了一首歌叫《飞鸟与鱼》,是在自己最志得意满的时候到山谷里度假,闲散地翻看泰戈尔的诗集,看到了这个伤情的故事。
那是在讲,一只飞鸟,在飞过一片美丽的水域时,偶遇一条浮在水面呼吸的鱼,眼神相撞,久久凝望。它们惊讶的发现,彼此都已深深的爱上了对方。飞鸟就在空中盘旋,迟迟不肯飞走。而这条鱼也久久不愿沉入水底。
他读完,抬头看向天空,恰好一只鸟划过天际,整个山谷幽荡而苍茫,既像童话中那般至简至纯,又令人莫名伤感。于是他写下了这首同名的歌,以纪念那个读完诗抬头的瞬间:
“那一天,天空被撕裂了痕,飞过,一只飞鸟俯身飞过
迷途在云端,失去方向被海中光线,折射到心慌,波浪,随之摇晃
在那刻,一尾鱼翘翘鳍摆,冲破,波光粼粼挺身一搏
呼吸已冲破,黑暗与明亮相互交错,孤独被充满,倾吐,是在诉说
飞鸟,翱翔天际
寻找可停歇的陆地,征途疲惫,期冀安稳的滋味
鱼儿,深浅海底
放弃换取生的供给,寒冷孤寂,呼吸向死的空气
给你讲辽阔的天空,听你说深海的纵横
无声也是一种言语
还有
那些清晨啊日落啊四季啊
那些瞬间啊永恒啊失落啊
时间是交汇的痕迹
转瞬,便无处可觅
虽殊途
缘起不灭,真爱永在
至少相遇”
在这十二年中,有太多好的歌手出现,但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拿出这首歌,他希望遇到的是一位能唱他所有歌,甚至能超越他本身情感的人,是一个清幽、明亮、丰富、未加污染、没有匠气的新声音,甚至是新生命。
星尘曾经笑他,要是这样干脆你就放弃算了,如果未来ai(人工智能)能歌唱,可能你的那个虚拟歌手会出现。齐漫天不以为然,说艺术和情感是ai所不能替代的。星尘说没有什么是不能替代的,直到她听到了这首歌的demo,便和齐漫天说,至少陈莫是不可被替代的。
当陈莫唱出了第一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唱第二句,齐漫天起身就出去了。陈莫吓到不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星尘对他摆摆手,说稍等下他。
半晌齐漫天回来了,说他出去冷静了一下,对陈莫说:“第一句不对,这不是一句话,而是一个画面,我不知道你唱的是什么,但我没看到那只鸟。”
陈莫一脸懵,什么看不看得见鸟?调整了下状态,重新唱了一遍。第一句刚落音,齐漫天又一句话不说地起身就走。
星尘冷静地对陈莫说,他肯定还没看见那只鸟。
陈莫泄气至极。
第三次齐漫天回来后,跟陈莫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解决为什么唱的问题,再解决唱什么的问题,最后是怎么唱的问题。”
齐漫天说,“如果唱歌只是为了养家糊口,那你此刻就不应该出现在录音棚,歌唱和唱片是现在世界上最不挣钱的事,更是浪费时间,去走穴就是唱一唱挣一常或者换个经纪公司,包装一翻,成为他们认为的什么什么人,立个人设然后接广告、进综艺,有充沛的知名度和现金流。何乐而不为?但那是别人的方式方法,这条路上永远不会出现陈莫这个名字,对么?你就等于歌唱本身,是为了想要唱、不辜负自己的天分和梦想而唱,是为了让其他人重新从歌声里了解世界而唱。”
“那么你要去唱什么呢?当然是要唱符合你声音特质的东西,不是一蔬一饭炊烟袅袅,而是宇宙生命和星辰大海!这不是你的意愿,而是你的使命,你的声音注定要去歌颂,而不仅仅只是歌唱。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已经掌握的技巧和天生拥有的嗓音之上,但还远远不够。此前你不是问我,怎么转型么?但你首先要知道自己是什么类型,走进一个类型,完成这个类型成为极优的代表,然后再寻找更多更丰富的可能性。所以,你觉得自己该是什么类型呢?”
陈莫确实有好好想过这个问题,在这段时间内,他对自己逐渐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知道自己在音准和音域方面有着比较强的特质,准确且多变,音域宽度接近女声。音色在此基础上又比较明亮,唱古典的美声作品时会表现得稳定,有厚度,优美而圆润;当唱流行唱法的时候真声和假声切换柔和,自带混音效果,有一定的空间感,听起来很有记忆点。所以他回答说,自己最适合走“唯美”路线,此前唱过太多次《乌兰巴托的夜》和之类的作品,有空间感,能够体现作品的悠长和回荡。
齐漫天心里有些小满意,他知道陈莫对作品是有认知和解读的,而不仅仅是一张人形光碟,就又说,“这个类型太单薄,且“美”的概念千姿百态,不是细柔就是美,还有磅礴的美,对抗的美,残缺的美,甚至是离别的美和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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