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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赞师兄清隽如玉,我却总觉少了几分味道,不若这折扇赠予师兄,便当是师兄的生辰贺礼。”

“为何纯白扇面,既无题字,也无作画,明明欢欢墨宝千金难求、画技高绝连老师都赞不绝口,却吝啬于这小小扇面……这贺礼,委实敷衍了些。”

“师兄真乃俗人也,且不知如此留白,才是味道。”

……

“顾公子?”

相同的音,不同的调,落在耳畔,将他从隔世的回忆里拽了出来,他恍然回神,便见对面姑娘探了身子面带关切,眼底却有一缕若有似无的淡漠,像是镌刻进了魂魄中、骨血里。

“顾公子,可是身子不适?”她又问,转身吩咐含烟,“让车夫在楼下候着吧。”

“无妨,只是……想起了些前尘往事。”

那日凉亭他便总觉得这丫头有些不同,比前世更多了些隐藏在深处的棱角。

前世世人皆赞时家嫡女,雍容优雅、高华贵气如牡丹,如今一见,却像是高山之巅冰雪之中遗世独立的雪莲花,贵气犹在,天真不复。

彼时以为是这些年经历的不同,却不曾想过……原来,即便隔世,即便什么都不记得,即便连今生的前尘往事都忘了个干净,可……有些事情,早已形成了灵魂的烙印么?

以至于……如今你即便笑着,眼底亦染漠色。

心中钝痛,痛得浑身力气都抽干,一张冷白皮的脸,愈发失了血色,面上却半分不显,还是那温润模样,似妖,又仙。

他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端着捂了手,又夹了块糕点搁在她碗里,才说道,“方才便想说,时傅两家本就是世交,太傅又是我老师,咱们这般生分……着实不大好。”

他声音很缓,声线又低,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听起来却无端暧昧起来。

明明隔着张桌子说的话,时欢却又觉耳热,说话都不利索了,“生、生分么?”

“顾公子、时小姐的,不生分么?”

“那该如何?”

“说到底,你我皆师从太傅,不若……你唤我一声,师兄,如何?”

他声音和缓,即便说着这样有些逾距的话,却依旧端方谦虚,并无半分不该有的私欲杂念,让人……无法拒绝。

可她,叫不出口。

下意识觉得,但凡叫出了这两个字,许多事情就变了……于是她沉默。

她沉默,他便含笑等着,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茶水雾气氤氲,让他看起来愈发地像是大家水墨名画之中走出来的人,美好地格外不真实。

却有哒哒脚步声想起,轻又快,没一会儿就敲了门,“客人,方才那姑娘多有叨扰,掌柜的让我送盒茶叶上来,是您家大人喜欢的那款。”

时欢如释重负,起身亲自谢过。

气氛被打破,这件事再继续下去倒也显得有些刻意了,何况顾辞也不愿逼这丫头太紧,左右……这一生,时间多的是,慢慢来。

若是一不小心吓跑了,便真的得不偿失了。

当徐徐图之。

他侧身盯着正从小二手中接过茶叶的姑娘,目光灼灼,像是发现了猎物的猎手,毫不掩饰眼底的霸道与志在必得。

含烟正掩了门转身,就看到这样一个顾辞,吓得一步没走好,左脚踩了右脚,差点儿摔了——身侧有饿狼,主子危矣!奈何那饿狼披着温润的皮欺骗世人,怕是自己说他不好都没人信。

时欢回头看她,叮嘱,“怎地如此不小心。”

含烟有口难言,饿狼顾辞已经站起,还是那张欺骗世人的皮,笑得云淡风轻,温缓又克制,自然地弯腰从时欢手中接过油纸包裹好的茶叶盒,“我来吧。时辰差不多了,想来老师应该也快受不了徐大人了。”

说着,跨前一步去推门,路过含烟身侧,漫不经心的一个眼神,吓得含烟一个激灵。

饿狼抢了她的活,还威胁她!

“所以……顾公子说有事出来,是指……”

“徐大人好棋,可棋品实在不大好,之前在太守府就被他缠地怕了推脱不掉,幸好借此机会推给了老师。若是我在,彼时老师受不了,定要拿我顶上去,是以,偷溜出来了。”

他坦然得很,半点不觉得如此举动有违君子秉性,反倒带着不易察觉的得意。

时欢抿着嘴笑,眉眼间染了笑意像是落了夜间的星光。

世人敬仰的顾公子,她并无多少交集,但多有耳闻,听起来大多都是成熟的、稳重的,近乎于完美的,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倒是让人忘了,这人其实也还未及弱冠。

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原来也有这般偷闲的小心思。

他在茶楼门口站定,侧身唤她,“时姑娘。”

“嗯。”

他指了指茶楼边上一家扇面铺子,“出来时匆忙,忘了带银子……不知姑娘,可否借些银子给我,买把扇子。”

“顾公子客气了,一把扇子而已……怎能说借?”她转身吩咐含烟去请车夫过来,自己陪着顾辞进了铺子,想了想,又补充道,“顾公子的绿菊何其珍贵,有价无市,祖父甚是喜欢,权当……是谢礼吧。”

说完,又觉得有些欲盖弥彰得很。

当下懊恼,总觉得跟顾辞在一起,自己总有些冒冒失失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

顾辞自然不会戳破她那点儿想要撇开“私情”的小心思,但也不想如了她的愿,寻了把扇面空无一物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笑得云淡风轻,“之前就听闻时姑娘墨宝千金难求、画技高绝连老师都赞不绝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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