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水西门外闹市街,一栋富丽堂皇的门楼。门楼的匾额上挂着三个行云流水的大字―锦绣堂。时辰还早,大门还没有开,只有两旁的石狮子睁着灯笼大眼睛横视着路上行人。
穿过两扇红漆实木大门,里面是一条甬长的石板道。院子里种植着几株广玉兰,盛开的白色、紫红色花朵朵绽放,让这所院子看起来越加祥和安谧。
穿过庭院,最后面是一排红砖青瓦的房子。窗扇紧闭,似乎暗示里面的贵人还没有睡醒。
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钻出一个瘦长丫头。她满头青丝松散,瓜子脸,慵懒的凤眼一对。她上身穿了一件雪白色对襟袄儿,下着红罗裙子,脚上趿拉一双九凤朝阳红绣鞋。她在院子里长长地伸个懒腰,把挂在一侧脸庞的头发撩到耳后,恰好看见面颊刻着一只鱼白色狐狸头。狐狸和她的脸相得益彰,越发显得她妩媚妖娆。
“红翠!”里面传来一声传唤。
“来了!”她爽脆地答应后,急匆匆转身进去。
屋内,光线很暗。微弱的阳光从门上的格子里透进来,首先看到的是黑漆描金镜奁。循着镜奁看过去,是一架喜鹊戏竹屏风。屏风后面,红翠恭敬地跪在铺着橘红绣被的床下,手里托着一盏清茶,旁边的凳子上摆好洗漱用品和痰盂。
床上的贵人先用清茶簌簌口,吐进床边的痰盂内,又用毛巾擦擦手和脸,然后才被红翠扶着坐起来。
“格~~~”红翠刚说了一个字立即收口,转而叫道:“公子。”
床上的人叫艾若晴,外人都叫他艾公子,而红翠知道她是名副其实的格格。艾公子被红翠伺候着起来,坐在镜奁前面。红翠将她一头秀发小心地梳理整齐,编好辫子,戴上一顶黑色公子帽,穿上公子长袍,套一紫色马褂,脚登朝云靴。瞬间,一个正当芳华的女孩变成俊俏的公子哥儿。
红翠一边整理袍子后面的褶子一边说:“公子,昨晚睡得好不?红翠一直到半夜才睡着。不知道谁家的夜猫子一直在房梁上喵喵地叫唤,叫春呢叫,折腾死人了。害我一宿没好睡,公子,您给看看,我的眼睛都肿了。”
艾公子打量她一眼,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没肿,和平常一样大。”
装扮起来这么一看,艾公子似乎比红翠更俏三分。她鹅蛋脸,白面粉脸,光光的额头上一朵‘金莲花’盛开。这朵花却不是绣上去的,是打胎内带出来的。
前院隐隐传来嘿哈的声音。红翠不满地说:“准是那四个魔头在场上练操呢,也没什么功夫,没事吓折腾啥?早也练,晚也练,练成啥了?七十二变会吗?不会吧!筋斗云会吗?不会吧!金箍棒有吗?没有。除了那堆废铜烂铁有什么啊。唉,你说说,当初大师傅为什么把他们派下山来?不是我说,就红翠我一个,就把他们部摆平了。尤其是‘暗香’那个臭男人,整日摆着一张臭苦瓜脸,好像谁欠他几万两银子似的。”
红翠嘟嘟囔囔地说个没完,公子一个字也没有搭腔。等她稍停下的时候,公子突然说:“红翠,你好像胖了,这裙子怎么窄了?这不是我去年刚给你置办的上乘红罗裙吗?”
红翠啊了一声,面上表情大变,她尖叫着看自己的裙子。不会吧?她胖了?天哪,怎么会呢?怎么可能胖呢?她最近明明很节制的啊。昨晚上就喝了一碗燕窝、一块核桃酥、半个鸭子、两把瓜子儿、还有,还有,还有~~~她想不起来了,反正吃得很少,也没吃饱,早知道就该不吃了。她痛苦地敲着自己的额头。
锦绣堂的大门已经开了。演武厅内,四个男人呼呼呵呵地扎着马步。他们是公子身边的四大侍卫。第一个肥头大耳的人叫菩提。他是四大侍卫里话最少的那个,平常就爱钻佛念经,是个枯木头一个。用红翠的话说,他是一个绝对腐朽的男人,对女人来说,一点意思都没有。
书生气十足的那个是二侍卫暗香。他还算文人一个,能唱能赋,就是太正经,像个老夫子。
在院子中吆五喝六正来劲的是乱蝶。别看他五短身材其貌不扬,皮肤跟煤炭一个颜色,可生生这么一个‘冬瓜’特招女人喜欢。不,是他爱招女人喜欢。平日里,红翠见他都躲着走,生怕他色迷迷的眼睛老在自己的裙子下面转悠。
老四名叫醉春。听这名字就知道酒肉不忌。红翠说,他还长得像个男人:个子七尺有余,浓眉大眼,硬杠杠的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但这一个准男人偏偏对女人没什么兴趣。照他的话说,平生只有一个婆娘,那就是――酒。
“咱们的公子咋还不出来?羞答答娇滴滴跟个娘们似的。对于男人来讲,他是不是长得太秀气了?”乱蝶的练操时间已经结束。他舒服地躺在树下的长椅中说。
醉春呵斥说:“公子是你乱说的,趁早闭上你的臭嘴,小心红翠那丫头出来扇你的脸。”
也是,红翠可不是好惹的。他们知道,红翠可是公子的人。虽然现在还没什么名分,不过将来肯定是要扶成姨娘的。他们早见识过红翠那张嘴,那绝对是石听石崩、鸟听鸟落的境界,不是他们几个秃头和尚能抵挡的。
这么晚了,他们还不出来干嘛呢?乱蝶这么寻思,难道昨晚上玩晚了?俊公子就不是男人了,见了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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