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人的王来了。
跟随这位史称周成王的,还有一百六十多位诸侯和部落首领。他们是来参加这位王的亲政大典的。
城门被缓缓打开,一队队身穿牛皮铠甲的士卒鱼贯而入,他们手持长戈,催动骏马,旗帜鲜明。
拥挤在内城的商遗顽民们吓坏了,躲在那些高大的建筑后面,探头张望。
周人士卒们似乎对这些商人视而不见,目不斜视地进入预定位置,纹丝不动。
紧接着,是更加威严的仪仗队,清一色的牛皮铠甲,身披猩红战袍,蹄声得得地开进王城。
然后,是周人的文武百官,神色肃穆地步入王城,来到内城的那处高大祭坛,目不斜视地分为两列,恭候他们的王。
周成王进城了。
他乘坐一驾四马战车,缓缓而行。那四匹枣红色的骏马一边走,一边打着响鼻,左顾右盼,显得精神抖擞。
紧随周成王的,是那些诸侯和部落首领。
当这些人看到千疮百孔的新城时,都愣住了。
尚未竣工的建筑群,已经被拆了个七零八落,宽阔的街道上,丢弃了大堆大堆的白骨、人畜粪便、青铜兵刃和爬满了苍蝇的干尸。
整个新王城臭气熏天,一片狼藉。
就在大家纷纷皱眉掩鼻时,有人发现了那些探头探脑的商遗顽民。他们已经被饥饿和恐惧折磨得脱了人形,目光呆滞,瘦骨嶙峋,活脱脱就是一群被拔了毛的乌鸦。
那些昔日的贵族,早就丧失了战斗的勇气,面对周人年轻的王和那一百六十多位诸侯、部落首领,目光躲闪,手足无措,好像有点羞涩。
十万商遗顽民,被他们自己人弄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不到两万人,都挤在内城里,在周人士卒的重重包围下,就像被赶进羊圈的羔羊。
周成王微微抬了一下手臂,战车停下了。
这位年轻的王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微微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旁边立马走人快步上前,躬身答道:“王城新筑,尚未启用,只等成王亲政大典拜祭天地、宗庙后,方可最后完工。谁料,商遗顽民竟潜入王城,大肆破坏,甚至还准备了兵刃,企图行刺成王和各路诸侯、首领。实在罪不可赦!”
周成王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些商遗顽民,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些商人后裔太可恨了,不仅心怀不轨,而且还损坏祭坛、宗庙,应该将他们活祭!”
“对,活祭!”
“成王明睿,周公仁善,可把这些商纣余孽给惯坏了,用这些罪恶之人的血进行活祭,最是恰当不过!”
……
那随行的诸侯、部落首领们义愤填膺,摩拳擦掌,恨不得亲手上去剥了这些商遗顽民们的皮。
周成王目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文武百官中,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摄政王周公旦。他阴沉着脸,缓缓走上一个土台子,冷冷地看着那些商遗顽民。
“你们,商遗顽民!你们商人的先祖,仰承玄鸟之体,俯察万物生民之艰,商贸立国,富足四海,威震八方,创造了大商煌煌数百年。”
这位摄政王中气十足,声传数里,极有威势。
“待到暴纣,酒池肉林,任用奸佞,听妇人言,行荒诞事,残害忠良,穷兵黩武,崇鬼尚巫,生祭活殉,极尽残忍,大伤天道!”
“尔等顽民,参与三监,酿成大乱。我王德隆,赐尔以地,延续祖祀。尔等不仁,不思己过,贪图糜乐,醉生梦死。包藏祸心,毁我王城,污我祭坛,罪该当诛!”
周公旦神情肃穆、痛心疾首地说完,紧闭双目,仰面向天,老泪纵横。
王城寂静,众人沉默。
就连那些缩手缩脚的商遗顽民们,在周公旦一番痛心疾首的严厉斥责之下,垂首不语,甚至有人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周公旦转身,对着成王躬身施了一礼,沉声道:“大好王城,尚未启用,竟然被这些猪狗不如的商遗顽民破坏了。此为臣之过,祈求成王治罪!”
周成王站在车上,年轻的脸庞上隐隐有一丝怒意。他藏于袖中的双拳紧握,关节都有些发白了。
不过,这位周人的王强忍着莫名的怒火,眺望被商遗顽民弄得面目非的新王城。
他突然笑了,转首对着摄政王周公旦,温言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周公旦趋步向前,沉声道:“我王仁德,不愿以杀戮之举而伤天道。但此等堕落劣民,与氐羌蛮子已无二致,既然他们污了我王新城,便须以其热血,涤荡污秽之气。”
成王微微点了点,说道:“依周公的意思?”
“活祭!”
周公旦此言一出,不仅那些商遗顽民们面现绝望,就连那一百六十多位前来拜贺的诸侯和部落首领,也是一呆。
周人自诩仁德周流天下,自文王开始,致力于宣扬天道,废除了活祭、殉葬等数十种“陋习”,所以才引得天下诸侯纷纷来归。此刻,面对商遗顽民,周公旦重提活祭之事,也就难怪众人侧目了。
成王微不可查地笑了笑,说道:“难得商王后裔以这种面目出现在天下人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