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结束,倪昆回到乌蓬船上,苏荔撑篙开动小船,远离楼船后小声问道:
“教主,情况如何?”
倪昆笑了笑:
“还算不错,诗抄得很成功。”
苏荔精神一振:
“那长乐公主有没有私下召你问对?”
倪昆摇摇头:
“那倒没有。
“不过酒宴散后,公主府家令周延送我出来时,特意问了我投宿之处。
“不出意外,近两天或许就会有公主府的人,去我们住的地方找我了。”
“好!”
苏荔欢呼一声,笑道:
“恭喜教主。只要能得长乐公主青眼,接近大周皇帝的谋划,就算是稳了。”
倪昆微微一笑,低声道:
“也不能算是彻底稳了。长乐公主……似乎并不简单。”
之前宴厅之中,长乐公主大半心思都落在他身上,瞧他时的眼神,都让倪昆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在馋自己身子。
可她眼神都那般热烈了,偏生还是能忍着没有单独召他问对,单这份耐性,就让倪昆觉得,她并不是个简单人物。
苏荔笑道:
“皇家人物当然不简单啦。不过我相信,以教主的手段,定能将她拿下。”
倪昆哈地一笑,忽想起一事,问道:
“长乐公主今年多大年纪来着?”
苏荔道:“她是前代皇帝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子,比前代皇帝小了十一岁,算来今年该有二十八岁了。”
倪昆又问:“她可曾婚配?”
苏荔摇了摇头:
“未曾。当年前代皇帝继位时,才二十岁不到,长乐公主也不到九岁。待她成年后,长兄为父,她的婚事,自是该前代皇帝张罗。
“可长乐公主眼界奇高。当年前代皇帝想为她招附马,先是召遍了京城名门子弟,却无一人能得公主青眼。继而又召各地俊杰入京,给公主过目,仍然没有一个能被公主看上。
“前代皇帝宠溺幼妹,也没有强逼她成亲。长乐公主的婚事,就这样磋陀了下来,至今未曾成婚。话说,如今新君继位,更不可能逼她这个嫡亲姑姑成婚了。”
倪昆缓缓颔首,低语:“难怪……”
苏荔好奇道:“难怪什么?”
倪昆低笑一声,道:
“难怪今天几乎场士子都在敌视我,还有人当场跳出来试图打压我。
“我原以为这是京城人士傲慢排外,现下想来,或许还因为不少士子,心里对公主存着妄想,不忿我一个外地乡下人,在公主面前抢了他们的风头……”
……
楼船上,一间幽雅宁静的小厅中。
家令周延立于一副竹帘前,躬身一揖,禀报道:
“公主殿下,宾客们都已散了。倪公子也已乘上了他来时的小舟。”
竹帘后方,长乐公主散了云鬓,秀发垂肩,意态慵懒地斜倚软榻之上,秀手捧着一张横幅,一边默诵着横幅上抄录的倪昆诗作,一边悠然问道:
“可问了倪昆宿处?”
周延道:“已问清了。倪公子目下正宿在玄武街成功坊,一家民宿小院。”
玄武街的成功坊,及附近数个坊市,乃是京中贫民聚居处,三教九流混杂其中,环境复杂,治安极差。
不过在物价腾贵的京师之中,成功坊一带的房租算是便宜,正合倪昆襄州寒门士子的人设。
说了倪昆宿处,周延又道:
“殿下,倪公子住处不甚安,今日他又当众恶了韩三公子……是否需要臣帮倪公子安排一二?”
长乐公主默诵着“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口中则淡淡道:
“你不是说,倪昆会武功么?”
周延道:
“倪公子轻功确实不错,潇洒利落。可别的方面,却是看不出来。”
长乐公主道:
“轻功好,就能跑。真遇上什么麻烦,他难道还不会跑么?”
周延迟疑道:
“可是韩三公子……唔,素有报仇不隔夜的名声,臣担心……”
二十年前,长乐公主还只八岁时,周延就已做了公主府家令。
虽与长乐公主君臣有别,但在看着公主长大的周延心目中,长乐公主就如他的女儿一般。
这些年来,眼见着长乐公主年龄渐长,却始终没有觅得如意郎君,周延心里也是替她暗自着急。
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倪昆,无论相貌、气度、文才都堪称一时之选,还会武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长乐公主看上去似也对他颇为青睐,周延觉得,这或许就是一个机会。
至于倪昆家世清贫……
放眼大周天下,真讲门当户对,又有哪户人家,配得上大周天子的嫡亲姑姑,皇家大长公主?
在长乐公主面前,家世最是不值一提。
真要傲慢起来,贫寒农家与宰执贵胄,于长乐公主而言,又有何区别?
只要公主喜欢,家世什么的,根本没必要在意。
“韩三报仇不隔夜的名声,本宫也听说过。”
长乐公主又默诵着“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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