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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浅雪醒了过来。

她的醒不是普通的苏醒,而是识念在气海中的清醒。

她看到自己站在气海之中。

脚下的海面、祥云一般的五彩元气都已经彻底冻结,就连从天窍中垂落的真元,都像冰冻的瀑布一样冻结着。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先前已经完失去了对自己身体和真元的控制,已经在生死的边缘走了一圈,然而她没有感觉到庆幸,因为她十分清楚死亡的威胁没有过去。

她看到像冰冻瀑布一样的真元顶端的天窍中,有隐隐的红色光亮。

那是丁宁的元气。

虽然并不能理解丁宁是采取何等手段及时的唤醒了自己的识念,但她知道此刻只有依靠自己,才能真正的活下来。

她的情绪再次陷入绝对的平静,竭尽力,将神念沉入彻底冰封的气海中的玉宫。

玉宫发出了一丝震动。

只是一丝震动,冰封的海面就骤然绽开无数裂纹。

冰冻瀑布也绽开无数裂口,真元开始流动。

如万物复苏,细小的水流融化了碎冰,然后变成更大的水流,汇聚成海。

五彩元气也开始流动。

所有湛蓝色的冰寒元气却被真元不停的镇落,挤压至玉宫的最深处。

她脚下的海水变得无比的清澈,一种淡淡的,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蓝色。

随着气海的清澄,她玉宫里的一缕异色也隐约显露出来。

那是一柄蓝黑色的剑!

她的玉宫中心,竟有一柄蓝黑色的剑如在休养生息!

那种深沉到似乎足以将人的灵魂都吞吸进去的蓝黑色,只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凶煞滔天。

……

长孙浅雪的身体不再变得冰寒,她的呼吸之中,也不再有蕴含着恐怖寒气的湛蓝色冰沙飞出。

她的眼睛睁开,终于正式醒来,从生死的边缘,重新回到人世间。

接着她看清了紧紧的抱着自己的丁宁。

她的眼神瞬时充满了惊怒和凛冽的杀意,她的手掌微微抬起,就要落在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丁宁的头颅。

这一掌看似轻柔,然而其中却蕴含着某种玄之又玄的力量,散发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毁灭性气息。

丁宁睡得极其香甜。

他已经虚弱和疲惫到了极点,在感觉到长孙浅雪身上的真元开始流动的那一刹那,他便安心,抱着长孙浅雪直接陷入了最深层的熟睡。

他完没有感觉到死亡的临近。

长孙浅雪脸色越来越冰寒,但是看着丁宁过分苍白的面容和安心的神色,她的手掌变得越来越迟缓。

最终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掌在落到丁宁的头颅上之前,毁灭性的气息便化成无数股柔和而温暖的气流。

所有冰霜化成的湿气,部从被褥中震出,震成更细微的粒子,离开这个床榻。

她推开丁宁的双手,站了起来,走到窗前。

窗外已然微光,暴雨已停,即将日出。

……

丁宁在鸡鸣狗吠中醒来。

卧房对着一片芋田的窗户已然打开,即便隔着一道爬满了丝瓜藤的篱院,丁宁还可以感觉到从芋田中拂来的新鲜气息。

不远处深巷中的锅碗瓢盆声、车马行走声、呼喝声,夫妻吵闹声,不断传入他的耳廓。

暴雨过后,整个长陵似乎又马上恢复如初,而且变得更加鲜活。

长孙浅雪就站在这间窗前。

她根本没有回头,却是第一时间知道了丁宁的醒转,直接冷漠的出声道:“你昨夜太过放肆,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丁宁看着她美丽的背影,脸上的神色没有什么改变,低声说道:“你应该明白我的修为和你相差太多,要救你,我便只有那一种方法。而且就昨夜的情形来看,九幽剑诀的厉害程度还远在我想象之上,你的修行必须更加耐心一些。”

长孙浅雪转身,平静地看着刚刚起身的他:“你不觉得你说这些很可笑。”

丁宁眉头微皱:“哪里可笑?”

长孙浅雪说道:“如果你不觉得有些事情比生死更为重要,你何必找上我,何必暗中图谋反对你们的皇帝?”

丁宁摇了摇头,认真的说:“这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同。”长孙浅雪冷嘲道:“对于你而言,替师报仇都比生死更为重要,对于我而言,这种事情比我的生死也更为重要。”

听着这番话,丁宁沉默了片刻,然后认真的低声说道:“我和你说过,我并不是他的弟子,还有,如果你下次还有这种意外,我依旧会选择救你。”

长孙浅雪的眉梢微微挑起,一抹真正忿怒的神色出现在她的眼角。

“不要和我说这些无用的废话,不是那个人的弟子,绝对不可能知道我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不是那个人的弟子,更不可能修习这种自己找死的九死蚕神功,更不可能在这种年纪就拥有你这样的修为和见识。”

她的眼睛里再次弥漫出冷酷的杀机,“我只想再提醒你一遍,你是那个人的弟子的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让我杀死你。我不杀你,只是你的存在能让我的修行更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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