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之乱过后,太子被废,终身幽禁于九幽台不得探视,其党羽也通通被落罪剿除,非死即流放。
除去因为隐藏在暗处而侥幸逃脱的程衍以外,所有势力都在阴谋落幕后土崩瓦解。
但即便是面对一个险些被谋朝篡位,并非自己血缘之亲的儿子,可能是因为太极殿上的那场腥风血雨,和那些无法抹去的陈年往事太过惨烈,周帝最终还是免去了他的死罪。
而身为其母的赵皇后则废除后位打入冷宫,和她再也无法照面的儿子一样,在这暗无天日的方寸之隅了此残生。、而赵信之当日便含恨在狱中服毒自尽,原本势霸宫闱和朝廷的赵家,从此再无昔日之繁华。
在经历这场痛彻心扉,足以撼动国本的动乱之后,周帝已是心力交瘁,他忍痛处置完这些祸乱江山的奸佞乱党,很快就因为身心俱损而卧病在床。
然而此时让他痛心疾首,夜不能寐的,不仅是之前那场风起云涌的祸国之灾,更因为他平安归来,心中意欲托付江山的儿子,此刻却很有可能难逃一死。
高珩受伤之后,即使赵信之的恶毒之言让众人皆不寒而栗,可包括周帝和程金枝都不相信,那把匕首上所谓的“剧毒”竟会致人死地,无药可解。
可就在贺荃第一时间替他诊治完后,得出的结果却让程金枝猝然觉得,自己头顶这片原本已经澄澈明亮的天空即将崩塌破裂,就这样重重地压下来,将她的生命都压得粉碎。
“燕王殿下中的是乌鸠鸟之毒,此毒位列百毒之首,其毒液是由乌鸠最为剧毒的羽翼中提取,毒性极强。凡中此毒者,毒性会日渐扩散,慢慢侵蚀身心,有些人三天之内便会毒发身亡,若是平时身体强健,至多…也只可活上半年。”
“我记得,当日我昏迷在榻之时,殿下曾以玉引山庄的碧血天山琉璃玉为我入药,如果此次也能够以此宝玉入药,可否还有解毒痊愈的希望?”
“玉引山庄这块宝玉确实世间罕有,按理说确实能够代替一切灵丹妙药,解百种剧毒。只是王妃有所不知,此玉为天地灵气所生,当日殿下以此玉为王妃入药时,玉身虽只有微乎其微的损伤,可玉中的灵气却已经损耗大半,如今即便再有此玉在手,恐怕也……”
耳边回响着贺荃字句灼心的话语,每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刃,在心上划开一道道深长的口子。
在赵信之的侯府中,亦没有搜到任何的解药。
看着自己想到的所有希望都被残忍地否定,到最后,只剩下强忍在眼底深处的泪水。
她独自一人站在玉阶之上,像个失去灵魂的躯壳,一步一步机械地迈下石阶。突然间,只觉胸口有一团炽热的火焰汹涌而来,让她咬紧牙关,猛然抬手抓住了扶手。
恍惚之中时光倒流,朦胧的视野间,她仿佛看到不远处的一片光亮中,高珩正背着自己浸染夕阳余晖的浸染之下,两个身影互相依偎,徐徐消失在宫门尽头。
她目光凝望着前方发怔许久,脚步开始不自觉地随着眼前那对渐行渐远的背影缓缓移动,直到她脚尖落在平地上,被人轻拍肩膀,才猝然回过神来。
“金枝。”
“晋王殿下。”
她浑身一震,竭力装出平静的样子,可一双盈盈秋水之中,却藏着无尽的绝望与伤痛。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吹风?”
望着程金枝苍白无力却还有故作平静的脸庞,再想到高珩的现状,高勋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之色,眉宇间溢满了担忧与悲伤的神采。
“我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程金枝惨然一笑,迎着苍茫的暮色微闭双眸深吸一口气,想把胸口翻滚而起的酸楚强压心底,就见高勋有所顾虑地轻抿唇角,继而强笑着道出一句。
“三哥他不是寻常人,这么大的危机你们都挺过去了,我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是啊,这么大的危机我们都挺过来了,我也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
程金枝抬头望着天尽头流光溢彩的云霞,声音变得沉重而沙哑。如今照在脸庞的分明是温暖的柔光,可此刻却仿佛覆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
“晋王殿下,你说,上天为什么这么残忍?他虽是皇子,可自幼时起便生存在夹缝中,后来被父亲远送他乡,历经生死才得以重返故国。如今好不容易除奸佞,定江山,守得云开。为什么...为什么连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他?不愿意给我们?”
她自言自语地仰头喃喃着,泪水无声地从两颊滑落。
慢慢地,随着眼泪的难以抑制,她浑身开始剧烈地颤抖着,抬手紧紧抓住高勋的手臂,终是蹲下身去,将头埋在膝盖上失声痛哭,脆弱无助地像个孩子。
“金枝,你别这样,三哥不该命绝于此,你和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切都会好的!”
高勋在程金枝面前俯下身来,抬手扣紧她的肩膀,眼眶也开始隐隐泛红,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更有力的话语去安慰她。
他说这些话,又何尝不是自欺欺人?对于高珩所中之毒,连身为太医,医术高绝的贺荃都束手无策,自己又能如何?
重回王府已是第二日午时,为了能够及时替高珩寻找可以救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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