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哎哟不行,九红快撕张纸条给我贴上。”
沈明月使劲按着眼皮,顺嘴喊九红,闭眼往后就倒。
青雀几个拿赖床的小姐没办法,听见小丫头在外头高高喊一声“王嬷嬷来了”,如逢大赦!
“二小姐昨晚没睡好?”
王嬷嬷手里捧着个精致的首饰盒,在外间站了站,散散身上的寒气,这才进了内室。
“嬷嬷早。”
王嬷嬷是秦氏的奶嬷嬷,敬老尊贤的沈明月向来对她格外敬重两分,听说她过来,便自觉起身穿好衣裳下地洗漱。
王嬷嬷接过青雀手里的梳子,打量她身上粉紫的百花缠枝小袄和藕粉凤尾裙,略一思量,替她梳了个桃心髻。
沈明月本来神采奕奕雌雄莫辨的一张脸立时多了几分娇妍,大气而明媚。
“二小姐放心,夫人没真生你的气,亲母女哪有隔夜仇?瞧瞧,这不一大清早,夫人就让我给您送东西来了。”
王嬷嬷打开首饰盒子,里头一整套晶莹剔透的水玉莲花首饰,素净又吉祥,戴去礼佛正合适。
王嬷嬷一一替她插戴上。
香橙在旁不住嘴地惊叹,我家小姐真好看。
女人没有不爱漂亮首饰的。
沈明月抬手轻抚下额心坠,水晶莲花吊坠恰恰好将她眉心一点观音痣挡得半露不露,平白多了两分风情。
“这耳坠子可怎么戴?”
王嬷嬷拎着一只莲花耳坠子,望着沈明月没穿耳洞的洁白耳垂犯了愁。
沈明月闻言看过去。
耳坠子做得精雕细琢,巧夺天工:
半开菡萏下缀着一截细碎琉璃珠子穿成的流苏,顶端长长的银色钩子弯起,等着要钓她这条傻鱼。
沈明月抿起嘴角,左脸颊一朵浅浅梨涡若隐若现。
“嬷嬷别急。”
她拉开梳妆台上的小抽屉,拿出一个不起眼的小巧木盒,手指灵活地拨弄几下,鲁班锁应声而开,露出里头更小的方盒子。
沈明月取出一对特制的耳夹式珍珠耳坠戴好,又拨了拨头发,遮掩好耳后的小机关。
“这个牢靠么?”王嬷嬷一脸怀疑。
二小姐总不在家,又常穿一身男装打扮进进出出,平常看得惯了,竟然没发现这么大的破绽!
这才叫做灯下黑。
原来二小姐都是用这一招来瞒天过海的!
“没事儿。”沈明月抿嘴一笑,左右甩下脑袋,两只耳坠子乱晃。
香橙捧来软剑,沈明月接过缠在腰间,拿绿绸腰带仔细遮掩了。
天有不测风云,她惜命得紧。
“我先同王嬷嬷去给母亲请安,你们快着些收拾。”
打扮停当,沈明月朝王嬷嬷几个粲然一笑。
少女亭亭玉立,尺余宽的鲜绿绸带束得纤腰一束,身姿窈窕,行动间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弱柳扶风,自有一种独特的挺拔鲜活,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顾盼神飞!
王嬷嬷情不自禁跟着露出个笑容,亲自拿了万字不断头银线满绣湖绿缎面白毛出锋的斗篷给她披上。
“二小姐先过去吧,我再帮着核对下行李。出门在外不方便,自家带齐了东西,用着才便意。”
“有劳嬷嬷。”沈明月道声扰,也不留下添乱,带着香橙先行。
身后只听得王嬷嬷一连声吩咐:
“大毛衣裳才带了一件?这哪够!年前新做得的那件白狐裘快添上,仔细再下雪,那个压风。”
“寺里寒凉日头也短,带这些个书本多耗神,只拿一两本做个消遣闲来翻一翻罢。”
“二小姐绣的帕子香囊打的络子捡好的带上,遇到年纪相仿的小姐妹也好送个见面礼。”
“棋盒换上去年二小姐生辰相爷赏下的那副,那是暖玉磨成的棋子,不冰手……”
“王嬷嬷一来,屋里一下子就热闹了呢,到处都是王嬷嬷的声音。”香橙吐吐舌头,嘻嘻笑着,不惹人厌。
沈明月没睡饱,没多少闲聊的兴致。
香橙觑着她的脸色,没敢多嘴。
“咦,那个好像是大小姐婆家的人,怎么这就走了?”
香橙眼尖,瞅着个眼熟的人影匆匆出去,顿时活泛起来。
“小姐我去打听一下。”
很快,小丫头跑回来报告:“大小姐使人来说,今儿个不去上香了。”
沈明月轻嗯一声,迈步进了主院。
看来昨天沈明兰回去后,也被变相禁了足。
只是沈明兰不来,秦氏得不着确切消息,该更担心了。
只好由她这个二女儿硬着头皮顶上,继续彩衣娱亲罢。
屋里静悄悄的,秦氏正歪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左相要上早朝,沈明伦也早早去翰林院点卯,秦氏早起去福寿堂伺候沈老夫人用饭回来,也有些累了。
“娘头疼可好些了?”
沈明月扶她坐到餐桌旁,盛了一小碗熬出油的小米粥,递到秦氏面前,有些担忧地打量她疲惫的脸色。
“食不言。”
秦氏胃口不佳,随意吃了两口搁下筷子。
锦绣捧过清茶伺候她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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