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伴着朦胧的月光,一辆黑色奥迪缓缓驶入了澜轩公馆的大门。
萧远下了车,径直走进了16号院的大厅。
“万先生,您找我。”
万赋良悠悠地转过身,眉间透着沉着与干练,“你来了,先坐。”
萧远细长的手扶着紫檀木椅坐了下来。
他并不常来这,他也不喜欢来这,所以只有在万赋良有特别重要决定的时候他才会来。
“萧远,你跟了我有九年了吧?”
“嗯。整整九年。”
万赋良点了一只雪茄,他把烟盒递给萧远,“要不要来一根?”
萧远只好接过了烟盒,从中抽出来了一根雪茄点上。
还没抽上两口,他就被呛得咳嗽起来,脸也憋的通红。
万赋良见了哈哈大笑起来,“雪茄跟女人一样,得慢慢品,哪有你这样大口大口抽的!”
萧远露出尴尬的笑容,在万赋良面前,他还没有学会拒绝,哪怕只是婉约的推辞。
“你小子,还是那股子倔劲儿!”万赋良吸了一口雪茄,含在嘴里停留了几秒,又徐徐地吐出来一口白雾,瞬间烟雾将他包围,闻着那醇厚丰满的香气,他幽幽的说,“那条没舵的船,上船的人多吗?”
“不多,但是没人敢掌舵。”
万赋良冷笑了一声,“那就给这船漏漏水,再不掌舵上岸,该翻了。”
“嗯。”萧远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万赋良又轻轻吸了一口,雪茄末端已是长长一截烟灰,他并不急于弹掉,在吐出一团烟气后说道,“好的雪茄没有烟味,刚抽它会苦,后来有点儿甜,苦中带甜,回味无穷,恰到好处。没有耐心的人抽雪茄是一种浪费,就像下一盘棋,操之过急容易露出破绽,循序渐进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萧远拿起手里即将熄灭的雪茄,放入口中轻轻抽吸,烟气经过长长的烟体已经冷却,入口已是醇香缠绵,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人亦如此,不品不知其味,不陷人间情不知其中累。”
万赋良若有所思,“萧远,你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在哪吗?”
萧远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的自控力非常人所能及,我理解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近女色,人有七情六欲,这是本能。欲望是个好东西,世间烦忧,皆受其累,当欲望变成贪,人性的天平就会失衡。人之五行,心志所发。可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无欲无求?”
“您过奖了,我只是比别人多了点自知之明。”
万赋良定了定,将手里还未熄灭的雪茄扔进了烟灰缸。想当年,他为了给自己找一个接班人,差点翻遍了整个灵州市,当他看到萧远第一眼,他就认定了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万赋良知道萧远是个孤儿,所以对他也有着父亲般的慈爱与深沉,他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却比年轻时的自己更加沉稳内敛。其实他很希望跟萧远有着寻常父子般的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可有时候,萧远身上又有一种让他琢磨不透的特质,他无法看清他,如同一座飘渺的海市蜃楼,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萧远,如果可以,你以后不要走我的旧路。人这一辈子,就那么长,又有几个人能真正为自己活?”
万赋良这句话戳中了萧远心里的痛点,他皱了皱眉,眼里是经久不散的迷离和惘然,“要是没有什么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走出澜轩公馆,坐在昏暗的车里,萧远打开了音响,给自己放了那首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
灵州夜晚的大街,依旧车水马龙,尘嚣甚上。穿过林林总总的大街小巷,他将车停在了一家吴记家常菜门前。
那家菜馆并不大,摆放了七八张桌子,却很干净温馨,老板是一对老夫妻。
他喜欢坐在门口靠玻璃窗的三号桌,正对着收银台,像往常一样,他刚坐下,那对老夫妻便放下了手中的活。
“还是老规矩?”那个老人露出慈善的笑。
“嗯。”萧远笑了笑。
收银台的老妇人也是一脸笑意看着他,“小伙子,最近工作很忙吧,都瘦了…”
“没有吧,不还是老样子?”萧远腼腆着,又说,“吴叔,今天的酱肘子还有吗?”
“有有有,给你留着呐,你等着,一会就好!”那个叫吴叔的老人边说边钻进了后厨。
这家店萧远经常来,一成不变的辣椒炒肉盖饭,一瓶橘子味冰汽水,再来半斤酱肘子。他能吃辣,这儿的辣椒炒肉鲜香入味,辣味十足,吴叔给他的菜量很大,每次他都被辣出一身汗,那种辣味的酣畅淋漓比酒的醉意微醺更让他欲罢不能。还有这儿的酱肘子,酥烂香醇,色浓味厚,肥而不腻。
“小伙子,多吃点,不够叔再给你加!”吴叔端着肘子放在桌上,笑呵呵的说。
“吴叔,够了够了,太多了。”萧远用筷子急不可待夹起一块肘子直接往嘴里塞。
他在这吃了九年了,吴叔这家店也开了九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就算不吃饭,看看两位老人忙里忙外他也觉得很欣慰。
“怎么从来不见你带你女朋友过来?”吴姨轻声问了一句。
“我…还没有女朋友。”萧远尴尬地一笑。
“也该找个照顾你的人了,一个人,多孤单…”
萧远想起了方尘,那个质淡如菊的女人。
他羡慕吴叔和吴姨,爱情不一定要轰轰烈烈,平平淡淡才是真。有时候他会幻想,想象和他最爱的人,肩并肩,一起看日出日落,花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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