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玉是那种买东西特干脆的性子,问了价,觉得合适就掏钱。他直接买从书包里掏出两块钱,伸长胳膊放到只比他矮一点的玻璃香烟柜上:“要一瓶,麻烦打开。”
一下子能拿出两块钱的孩子可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店主只是微微诧异了片刻,就麻利地收了两块钱,拿瓶起子把瓶盖撬开。
徐宁玉扭头朝外面喊:“李磊,过来喝东西。”
“啊?”李磊瞪大了眼睛。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呢,小玉就花出去两块钱,这小胖孩也太能花钱了吧!
他心疼地脸都扭曲了:“这又不过节,买这干嘛。马上不就回家了,你要是早说渴了,我去问人要点白开水给你喝啊。”
徐宁玉白他一眼:“都开了,赶紧喝吧,还得退瓶子。”饮料也可以带回家,喝完再来把玻璃瓶退给店家。不过他们来一次太麻烦,万一碰碎了瓶子,五毛钱就打水漂了,还是当场喝掉吧。
李磊瞧见盖子已经打开了,确实不能退,只好停了车进来了。
他把柜台上铁皮的瓶盖捡了放口袋里,这东西攒多了能卖废品,还能砸扁了玩,对孩子们来说也是个宝贝。然后他拿着果子露,递到徐宁玉嘴边:“你先喝。”
徐宁玉没拒绝,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跟那种廉价酸梅汁很像,感觉满嘴添加剂的味道,喝不出什么果汁味。他摇摇头:“我不喜欢这个味,剩的你喝完吧。”
这小家伙不爱喝,原来就是给他买的。李磊心里暖烘烘的,拿过来仰头“咕咚咕咚”喝掉一半,又要喂给徐宁玉喝。
徐宁玉使劲摆手:“我真不想喝。”别人喝过的东西,他更不会动了。
李磊这才一气把果子露喝完。半大的男孩,能吃能喝,肚子就跟无底洞似的,多少东西都能装下。
“果子露真好喝。”李磊用手背擦了擦嘴,脸上满是少年人阳光的笑。
徐宁玉点点头,没说什么。
虽然李磊在他面前从来没抱怨过,他也能看出来,李磊在家里很不受宠。身上总是两套旧衣服来回换着穿,一套还是校服,里面的衬衣更是旧得都烂了。
煤矿工人工资高,徐宁玉在学校里还真没见过哪个学生穿打补丁的衣服。
李磊喝完把玻璃瓶子还回去,催着老板退五毛钱。结果徐宁玉又对老板说:“叔叔,先别找钱,麻烦再拿个歪歪油。”
歪歪油就是蛤蜊油,一个小孩巴掌大小的蛤蜊壳里装着白色的膏状物,简陋点的就直接用白纸卷一管,是这时候非常常见润肤品。
本地土话里,把带壳的河蚌类软体动物统称为歪歪。要是跟这边的人说蛤蜊,估计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就是这小卖部的老板,天天看着外面印的“蛤蜊油”几个字,还一直念成“哈利油”呢。
李磊不止嘴巴干,天天骑车,手也冻得通红。徐宁玉拿了蛤蜊油,直接递给他:“等下涂在嘴上和手上。天冷了,以后骑车要戴手套。”
李磊握在手心里,摩挲了一下那滑溜溜的贝壳,低头一言难尽地看着徐宁玉:这个小人精。怎么感觉小玉更像当哥的啊?
等老板找了四毛钱,自认为大哥身份受到威胁的李磊赶紧推徐宁玉出去:“走吧,别看了,再看你又乱花钱。你刚才买那个邮票都没钱了吧?”
徐宁玉硬生生被李磊推出了小店,有些意犹未尽:“没花完,还剩几块钱呢,我平时也没地方花钱。”
信纸是从大姨那儿拿的,零食和学习用的文具都是家里买,所以才能剩这些零花钱。再说徐宁玉的目标很远大,是买大房子,靠这点小钱可攒不出来。
“那剩的钱你自己攒着。你家里是你后妈管钱吗?”李磊眼睛一闪,忽然问道。
年纪不大,关心的事还挺多。徐宁玉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就说:“我爸的工资都是他自己管,她只管买菜的钱。”
“那就好。”看来小玉家是他爸当家,要是后妈管钱,小玉这么大手大脚的,回去估计要挨骂。李磊松了口气。
他心里其实挺不得劲的。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大哥,身上却一分钱都没有,还让小胖孩给他买吃的用的,他成什么人了。
“我回头看看哪里能弄点钱,也请你吃东西。”李磊纠结地说,想着回头去问问有没有招小孩干活的,但是肯定不好找。
徐宁玉无语:“你才十一岁,能从哪里弄到钱?好好学习,别想那么多,以后等你工作挣钱了再请我。”
说话的语气跟大人似的,李磊忍不住笑了:“你这个小人精,怎么什么都知道?”使劲揉了揉徐宁玉的脸蛋,被徐宁玉一巴掌拍在手背上,才笑嘻嘻地把人抱到车后座。
“回家啦。”李磊快活地喊了声,又用力蹬起了自行车,嘴里还开始乱七八糟地哼着歌。歌词大多是错的,偶尔能听到一句“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嗷嗷下——”调子也已经跑去了喜马拉雅山。
心情还怪好。徐宁玉微微翘起嘴巴,摸摸自己经常被人偷捏的脸蛋,有些苦恼,这婴儿肥什么时候才能消失?
距离那天去镇上寄信已经过了两个星期,暂时还没收到任何回复。这些杂志大多是月刊,虽然明知道一两个月才收到回信才是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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