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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崽子咬人真狠!这是要老子的老命啊。”令狐奉一边大骂,一边猛抽马臀,平时爱如珍宝的大宛名驹雪如龙此时屁股上血迹斑斑,迈着四蹄奔如腾云,浑身汗如涌下。

一架由两马架着的平板车和四骑紧从在令狐奉的身后。

车上坐着一个妇人和两个小孩。

车行太快,道路颠簸,妇女只能紧抓车辕,抱住小的。大的约有四五岁,坐不稳当,从车上掉下去了好几回,累得令狐奉等人只能一再把他捡起。

眼看追兵越来越近,那孩子又坠落地上,哇哇大哭。

令狐奉心急如焚,叫道:“只有为父的让子死,哪有当子的拖累父死?老子的种,不能落入贼手!”扭身搭弓就要朝他射箭。

妇人急得喊车边的从骑们:“救我儿,救我儿。”

从骑多不理会,闷头催骑逃命。

唯有一人勒马兜转,回至孩子落地处,侧腰把他抄起。后头的追兵箭如雨下,快回至令狐奉等人左近时,流失中了这人的后心。

这人强忍剧痛,兀自牢抱孩童,对那妇人说道:“夫人放心,公子已经救回了。”说着话,喷出血沫,溅落到衣襟上。

初秋的天气,位处西北的陇地还颇燥热,日头底下,诸人直跑出近百里地,入夜后才借着地形甩掉了追兵,在一处林间歇下。

令狐奉顾看周围,想当年威风凛凛,从者如云,而今虎落平阳,却只剩下了这么几个残兵败将,狼狈不堪,悲从中来,仰头长叹,说道:“我本欲使诸君荣华富贵,万没料到,那狗崽子这般阴毒,反落得诸君从我亡命。”看似心灰意冷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你们自散了去,各奔前途吧!”

已经到了这等田地,部曲尽失,被国主下令,境通缉,又还能去何处“奔前途”?当今之计,唯有跟着令狐奉,走一步算一步罢。

跟从的几人拜倒在地,说道:“臣等忠心耿耿,绝无它意!愿从主上再作谋划,至死不变。”

令狐奉大喜,亲把他们一个个扶起,说道:“我舅掌兵万余,皆是精锐,现镇唐兴。卿等勿忧,可从我去,有了我舅相助,……”咬牙切齿地道,“我必把那狗崽子千刀万剐方才解恨!”给几人打气,“阿母说我生时红光漫天,天命在我!眼下虽一时受挫,你们跟着我,早晚可怀金纡紫!”

发现少了一人,抬脸去找,看见妻子伏在一人身边,正在给他料理伤势。却正是救下令狐奉长子的那骑。令狐奉赶忙大步过去,蹲下来,问道:“怎么样?伤哪里了?”

他妻左氏怨他不但不救儿子,反而还要杀掉,知他心狠,不敢责怪,哀声答道:“已没气了。”泪珠潸潸而下,合住那骑微睁的双眼,双手合什,说道,“你舍身救下我子,恩情没法回报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永不会忘!乞佛祖能佑护你得登极乐。”

令狐奉瞄了另三人眼,利落地拜倒流涕,对这已经气绝的骑士说道:“你放心去吧,等我得登王位,一定追赠你个大官!你族中父老子弟。”说到这里,想到因为跟从自己叛乱,这人的宗族家人没准儿已经被那狗崽子杀个干干净净了,倒也不慌,丝毫无有语塞,流利地接下说道,“只要还有活的,我也一定都封赏他们!逢到你的忌日、清明,我叫我那劣子给你烧纸上香。”

站起身来,他从妻子的身边揪起长子,怒道,“你这小畜生,使我痛失忠臣!”说着就要把孩子举起掷地。

那几个忠心耿耿的随臣抢上来要夺,左氏突然发出惊叫。诸人齐齐转目,看见那瞑目未久的骑士抽搐了几下,竟然又缓缓睁开了眼。

众人呆愣愣的,令狐奉反应最快,对那骑士喜道:“阿瓜!你又活过来了!”痛骂儿子,“小畜生,险害我栋梁!”将之丢在地上。

只记得前一刻被高楼坠瓶砸中脑袋,怎么下一刻就在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这几人怎么都穿得古古怪怪,瞧着灰头土面,傻站着看自己作甚?跪在自己身边的这妇人虽然蓬头垢面,倒是秀色难掩。这个满脸络腮胡,身高体壮的大汉念念叨叨地作态举子掷落,是在做什么?

醒来的这人综合眼前情况,脑中急转,蓦然悟到:“啊呀!我这是被那花瓶砸死,死而复生,不知穿到何时去了么?这壮汉投子的一幕好眼熟,莫不是?刘皇叔?我是七进七出的赵子龙么?不对呀,只见说赵云从曹营救出后主,没见说他负伤不支啊。”瞥那壮汉,“他耳朵也不大,胳臂也不长啊。”

忽觉脑中如搅,无数的信息潮涌而入,后背也是大痛,一时脑痛如炸、背痛如剜,抽髓磨骨,难以承受,痛得冷汗顿时下来,他惨叫连连,打滚不止。

左氏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心道:“定是佛祖开恩,感念我的诚心和阿瓜的忠义,使他复生。”顾不上感谢佛恩,急忙用力把他按住,柔声说道:“你后心有伤,我刚给你包扎好,不能乱动。且忍一忍痛,等明天给你换过创药,就会好很多了。”

当今世道不宁,战火连天,她虽很少亲自动手,但听得多了,对疗伤也有些经验,适才的眼泪还没擦干,说着,又喜极而泣。

痛了足足一夜,其间昏厥两三次,次日早上,死而复生的这人才算稳定下来。后背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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