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南王府这个男多女少比例失衡到极点的地方,女孩实在是最珍贵的。安南王自不必说了,打小就没有姐妹,他底下一溜儿五个孩子,就顾北妍一个是闺女,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再往下就是沈筠笙了,虽然不姓顾,那也是千娇百贵的唯一一个女娃,在府里住了七年,就没有一个敢给她委屈受的。接着就是顾延熙了,安南王长孙顾南松的小女儿,和她哥哥顾延杉是一母同胎出来的,两人就差了一盏茶的功夫。
你说,这安南王府从头往下扒拉统共就出了三个姑娘,这一个个的有多金贵自是不言而喻,没看当年沈达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娶了顾北妍之后如今已经飞黄腾达做了兵部尚书了吗?
现在安南王府剩下一个未满十五的沈筠笙,一个才满十三的顾延熙,都是万千儿郎追捧的对象。而这其中又属顾延熙最为抢手。沈筠笙,安南王再疼她她也是连家的孙女,在亲疏关系上到底儿隔了一层。顾延熙就不一样了,安南王的重长孙女,未来安南王的嫡女,这得是什么身份地位,这要是把她给娶到手,飞黄腾达还不是一眨眼的事儿!
沈筠笙对这些事儿清楚得很,所以她打两年前小姑娘刚刚情窦初开知晓世间还有种感情是男女之情的时候,就牢牢地看住她了,给她讲话本都挑的是忠犬的故事,就为了给她树立起一个信念,男人如果不是一心一意地爱你,那就是打死都不能要的。她要给她的小侄女牢牢树立起一夫一妻制的信念,绝对不能委屈了自己。直到年前,小姑娘的信念立得足足的了,沈筠笙满心安慰,也就没再一直看着她,任她像撒欢的鸟儿一样飞出去,女孩子再怎么养在深闺,也得要出去见见世面的。
哪想到,她精心照料了好几年的这朵小花终于开得明丽欢快了,还没等她赏几天,就要被一个不知道打哪来的人给摘走了!
沈筠笙心里憋闷,这叫什么事!
过了许久,夕阳彻底地离开了地平线,月亮慢慢升起来,叽叽喳喳地鸟儿也回了巢。
璎珞站在外面守着,半晌后才听到屋内有声音传来。
“延熙,你想好了?不变了?”沈筠笙无奈的声音响起。
“不变,姑姑说过的,人要从一而终。我既然喜欢了金远,就要对他从一而终才行。”顾延熙的声音非常坚定。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沈筠笙的心里在滴血,她没事干嘛给她讲那么多话本?
而且从一而终是这么用的吗!
顾延熙伤心又委屈了一会儿之后,就想明白了,既然金远认为她是在说笑,那她就证明给他看,她是认真的就好了。
结果就是,顾延熙决定要去城西的月老庙拜一拜月老,并且拉着沈筠笙一起。
沈筠笙欲哭无泪,但是看见小姑娘单纯清澈的眼神,还是心软了,初恋是最美好的,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延熙能有个好结果,虽然很难。
“好,我陪你去。”沈筠笙拍拍她的肩膀,声音柔和而坚定。
沈筠笙二十岁的时候重生到这个世界,到如今已经近七年了。这七年的生活可以用十二个字来概括:论现代人如何修炼为古代人。
当年她变成沈筠笙的时候才八岁,又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即使有什么差错别人也不会多加注意,也给了她一定时间的缓冲。大到生活习惯,小到穿衣饮食,在经过了七年的刻苦学习后,沈筠笙已经成功升至满级,用她的话说,就是已经成为一个相对合格的古代人了。
但是有一件事她一直做不到,那就是早起。她习惯赖床,前二十年就有了这个习惯,平日里总要临近巳时方才起床,然后正式开始一天的生活。安南王疼她,在这方面也不拘着她,只要不太过分就好。所以她一直心安理得的一觉睡到大天亮。
直到今天,顾延熙竟然卯正时分就来喊她起床,在她门外面一叠声地喊“姑姑”,让她破天荒的早起了一次。
直到坐在去往月老庙的马车上,沈筠笙还是困得要死,一路上拿幽怨的眼神瞅着兀自兴奋地扒着马车窗看风景的顾延熙,心里在咆哮。
小姑奶奶,你来喊我起床的时候天都没亮好不好!
现在过去说不定月老庙都还没开门好不好!
人家做生意的也是要睡觉的有没有!
顾延熙对沈筠笙的眼神无知无觉,笑呵呵地撩开马车的布帘,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沈筠笙看着顾延熙被阳光晕染地美好祥和的脸庞,默默地闭嘴。
算了,不和小孩一般见识。
雀华城作为江南政治,经济,交通等诸多方面的中心,繁华富庶可见一斑。方方正正一座雀华城,沿淮水而建,月老庙就在城西洛水入淮水的接口处,四周种满桃花,粉白成团,风景极佳。
每到三月份,总是游人最多的时候,隔着马车帘往外看,已是摩肩接踵,人头攒动。
沈筠笙收回目光,一把拉住准备冲出去的顾延熙,严肃地提醒她戴上面纱,见小姑娘不情不愿地还是把白色面纱戴上,遮住了那张漂亮的小脸蛋,沈筠笙才放心地让她下了车,由着她身边的大丫鬟棠璐照看着到一边玩耍。
虽然她不是古人,总还是要按照古人的规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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