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着几天阴雨绵绵,予初正好守着东阁浏览这本“关系锦囊”,前朝后宫看似祥和一片,但权力的漩涡始终牵动着欲望与贪念,加上明帝身体欠安多年,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皇子与母家暗地收买人心、打压异己、划分朝堂势力,朝臣踟蹰站队,中立者惶惶终日,生怕错棋一步丢官抄家。
东启局势紧张,启帧身在局中,必定殚精竭虑,一无母家坐镇,二无姻亲厚助,尽管手握重兵,怕也是疲于应付环环相扣的阴谋与陷阱。但或许正是这样的不足,更能获得明帝的青睐,但怡妃旧案,怕是明帝最大的心结与不安,对这个儿子是又爱又恨,虽授权领兵,但又诸多牵制,甚是纠结。
皇家虽高高在上,但仔细想来也是各方势力拉锯争斗的引子与筹码,但无论怎样,能加入追求最高权位的斗争的每一个人都是拼尽全力,不惜嗜血弑亲。
朝堂是男人永远的战场,但女子却是战争无尽模式下的祭品与棋子,除了遵从命运的安排之外别无他法。这些所谓的亲上加亲,不过是利益的权衡与交换。
身在这个皇权至上,男子为大的世界,每一个女子都是无辜且不幸的,所谓的三从四德、母凭子贵是思想的禁锢与束缚,随心所欲的生活尚且不可,更何况是改变被操纵的命运。予初幼时经历家破人亡,余后两年虽安慰的长在王府,但寄人篱下的滋味仍旧记忆犹新。
既然不能由心而活,那就放弃挣扎吧,至少可以活的轻松一些。
今日,且以后都每一日都留给命运。
“王妃,先生来请安,已在书房候着了。”莲生隔着珍珠门帘通传。
收敛好纷飞的思绪,顾予初随即起身移步西阁,想着怕是有新行动了。
“先生久等了。”
“无妨,不知这几天王妃浏览拓稿可有欣赏的名家遗作。”王玉衿作了作揖后开门见山道,并没有给她继续客套道机会。
予初尴尬的笑了笑,“自是觉得真卿先生的行书甚是潇洒,不知今后是否有缘得见真迹。”
“行书并不是适合女子,心是自由,可眼下真实的每一步却是举步维艰,不是更悲哀么。”王玉衿说的并不客气,现实即使如此,予初也并不争辩。
“虽是如此,总是还是要留些期盼。”她莞尔一笑,藏不住尽是的无可奈何的清醒与哀愁,“依先生意思,如何顺了青天又顺了自己轻薄的心愿。”
“放下,便可。”王玉衿甚是惊讶眼前这女子的反应,竟可如此沉定与倔强,如河床边时而搁浅的鹅暖石,饮尽风雪,不合时宜的沧桑且温润。
“嗯。”予初自顾自的回应着,像是劝说自己干脆直接从了这恶世。
“书法在于笔意与心境的结合,心静笔下方可流畅,浑然天成。城南隐云观后断崖上的《如是》,相传是漠北麒麟公子醉酒挥剑所书,下笔苍劲有力,转笔浑厚连贯,大气磅礴,王妃若是得空,可前去感受何为笔意从心,不拘一格。”说罢,王玉衿呈上一信封。
“此是鄙人前日命人攀岩拓下的底稿,王妃可先行过目,望下次过府可赏鉴王妃手书,鄙人先行告退。”王玉衿带风似的的退出西阁,留下予初一人琢磨这话中的含义。
打开这沉淀的信封,掉出一枚真金的素面指环,无任何纹饰。这就是传说中的巽影令,普通更无任何含义,但却在关键时刻可换于方便。
顾予初师从十年,从入门到出师无论遇到多大困难和伤痛都咬着牙坚持着,如今收入东启秦王,今后前途未仆,生死天命尽归一人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