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霞山,知问观。
“一个傻妞,死就死了,你还讹上俺家了?谁能证明,是你家傻妞救了俺家小富的?你们几个坑蒙拐骗的臭道士,放在几年前,就该把你们抓起来戴高帽子游街。”
知问观门外,下山村最泼的女人安红花正叉腰怒骂。
“你这婆娘怎么睁眼说瞎话,当时去救人的还有好几个,人人都说是我家阿九为救小富才跳下了河,现在我家阿九都昏了三天了,你连个谢字都没有,还跑来咒她,你丧不丧良心。”
三个道士里最年轻的玄青流急了,跳着脚跟她对吼。
“我呸!谁看见了?谁敢出来作证看见了。你们一帮子穷不死的臭道士,上回老天爷劈雷,把你们道观都劈了,怎么不把你们也捎带上,就想赖着俺家给钱是不是?我告诉你,我还说是傻妞把小富给推下的水,俺家小富也在炕上躺着,你们才要赔钱。”安红花继续指点着他们大骂。
下山村来看热闹的,谁不知道安红花不好惹,惹毛了她,真能跑你家去撒泼打滚,闹个没完。
所以,大伙只看着,不敢上前,只有在心里默默同情这三个道士。
听着门外的争吵声,西殿里床上正躺着的玄素九缓缓起身,深深叹了口气。
三日前,她还是知问观二代首徒,为了镇压千年女魃,她舍弃一身灵骨,以身殉道。
本应灰飞烟灭的,一睁眼却来到了三百年后的师门。
成了被道士收养的傻妞小孤女,为了救村中落水的孩子而昏迷不醒。
这是1976年的花国,算是她那年代的后世,刚刚经历了十年的跌宕起伏,她的大知问观已经残破不堪,修道也成了旁人不敢提起的罪过。
道观里只有三个道士,都是观主捡回来养大的弃儿,别说修行了,连身上的道袍都没穿对。
她是修道之人,借体还魂的故事听得多了,这回自己遇上,倒不至于吓懵。
然而,自己这一抹元魂,正好补上了傻妞缺得那一窍,这就让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也就是说,这具身体还就是为她这一抹元魂预备的?也是怪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想这个时候,门外的吵闹已经持续了三日。
被救孩子的娘不只不肯承认原主的功劳,还来撒泼吵闹,要占领道德高地,甚至想要再从这好心没好报的可怜姑娘身上再榨取点好处回去。
玄素九装昏忍了三天,再好的涵养也忍耐不住。
她一掀被子,跳下了床。
安红花还在大放厥词。
结果就看到玄素九从院里走了出来。
“你……你咋还没死。”安红花瞪大了眼睛。
玄青松一回头,看见宝贝闺女醒了,登时喜上眉梢。
“闺女!”
“阿九!”
玄素九默默翻个白眼,眼前这三个本应是差她不知多少代的徒孙,然而此刻,她却只能……
“爹,二叔,三叔。”
呜……她一去不回的辈分。
“闺女,你会叫爹了!”玄青松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傻妞会说话了?!”
“傻妞不傻了!”
围观群众们热议起来。
安红花直觉不妙,傻子要是会说话,那不就要说出那天救小富的事情了?那她闹这么多天,这不是白费工夫?结果还是要赔钱?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傻妞,你别以为会叫个爹,就能胡说八道,你说,是不是你把俺家小富推下河的?”
安红花心想脸面不重要,还是钱重要。
“这位大嫂,你可知祸从口出?我虽平时少言寡语,但也不是任你污蔑之人。”
玄素九冷眼看着安红花。
这姑娘平时虽然傻了一点,但总笑得很甜。不像一些傻妞,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她很文静,无论旁人说她好话赖话,她只冲人家笑笑,一张小脸长得也好看,因此,整个下山村对这个傻妞的印象都还算不错。
然而此刻看热闹的村里人都发现这傻妞变了。
她脸上没了笑容,菱角样的小嘴唇微微抿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泛着寒意,目光投到安红花的身上时,让人下意识觉得有些冷。
而且傻妞说话居然文绉绉的,有条有理。
安红花压下心中满腹狐疑,指着她叫道:“什么祸从口出,谁污蔑你了,你少在这里不承认。我就说,俺家小富就是被你推下河的,否则你怎么会那么假好心跳下去救人啊?你说救人就救人,谁能证明。”
她这话一说,旁边好几个围观的村民也不高兴了,当时傻妞救人的时候,他们还搭了把手,要按这个说法,大伙都是没安好心?
问题是谁愿意惹上这么一个不着四六,又不要脸的婆娘。
“我能证明。”
一个高个青年越众而出。
他跟一众村里汉子打扮都不相同,穿着一件干净整洁的衬衫,灰色长裤。
男人身姿挺拔,剑眉星目,气质硬朗,身上带着一股正气。
“是谢知青。”围观村民有些惊讶。
谢承烨刚刚从县医院里回来,听说山上的事情,又仓促上来,此时额头渗出一点汗珠。
“这位……女同志下去救人,体力不支,我恰好赶到,是我把她和孩子从水里拉到岸上的。”
谢承烨不能像村民一样叫她傻妞,便用女同志相称。
安红花眼珠又是一转。
“你也是后来赶到,你怎么知道前头的事。好啊,难怪你这臭丫头这么嘴硬,原来是勾搭上了谢知青,也不照照自己的模样,配不配得上人家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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