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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当头,穿过老县城,卫伯车子开得很慢,给第一次来山陵县的大少爷细细讲解这老县城里的一切:“还有这河,叫陵河,这座县城就是以这条河为名,一直向南汇入大海。你看见两边这些卖荔枝的了没,山陵这边盛产荔枝,很多果农以此为生,你姥爷家旁边就有荔枝林。”

汽车缓缓驶过桥面,卫伯见他不开腔,已是习惯了,这程大少性子随他母亲,有几分孤僻清冷,模样却取了其父母的优点,长相还很生涩,不过是剑眉星目,相当俊朗。才不到十五岁的年纪,却活得很通透,像个小大人,这一路上,卫伯都很少见他笑,此刻讲道:“小誉,这河里的鸭子看见没?吃的那都是野生鱼啊,前几年这儿的人爱抓河里的鸭子,现在讲究生态保护,政府不允许抓了……”

卫伯讲着小城轶事,程誉支着下巴安静地望着车窗外。

这边靠着河,比老县城要静谧许多,姥爷的宅子就建在河的上游。没有开发过的县城,陈旧而原始,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散发着自然的香气。

风景从他眼前缓缓掠过,卫伯见他闭嘴不言,忽然瞧见路边太阳底下摆摊的果农,出声:“我下车给你买点新鲜荔枝尝尝鲜去。”

这里已经出县城了,车也没几辆,卫伯把车靠边,程誉颔首,应了一声。

卫伯下车去称荔枝,程誉看向另一边的窗外,蓦地瞥见路旁的一个女孩。

那女孩子穿着白色的碎花裙,留着短头发,走路姿势很别扭,好像是腿受伤了,一边走一边哭,走到桥中央止住了脚步,很是迷茫地望着那桥下流淌的河水。

卫伯提着一袋荔枝打算上车,一抬头间,也注意到对面桥上的那短发小女孩。

“是不是走丢了。”卫伯把荔枝从窗外递给程誉,有点担忧地观察了几秒,“怎么也看不见家长,哭得好可怜。”

程誉远远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白皙的指尖剥了颗色泽鲜艳的荔枝,似是不感兴趣。

卫伯犹豫片刻:“这样,程誉,你等我一会儿,我去问问。”

程誉有些不耐烦,但倒也不怪卫伯,那小女孩瞧着是要轻生。

卫伯过了马路,走到女孩面前,笑盈盈地问她。

“小妹妹,你家大人在哪里?”

“我家……我不是小妹妹!”薛宥卡睁大眼睛,盯着这个突然问话的老伯伯,心里起了几分警惕,“我爸爸是警察局的!”

这是何小由教他的。

何小由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爱笑,对谁都笑,也爱喊人,嘴很甜,这点很好,但总是担心他对人太不设心防被人贩子拐卖了,于是打小就灌输一个“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的观念。

卫伯见她可爱,并不恼,笑了笑:“伯伯不是坏人,不要怕,伯伯就住那里。”他伸手指了指建造在河流旁边,上游远处的一栋宅子,远远望去只有一个房顶尖尖。

薛宥卡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知道那座宅子,和爷爷的小果园隔着一条河,就在对岸,但是从来没见过主人。

以前薛宥卡跟朋友游到对岸过,隔着围墙特别好奇,因为修得极漂亮,门外立着两个雅致的石灯笼,郁郁葱葱的两排绿荫后面,隐约是一个精心打理的小院子,紫藤花从围墙边缘探出头。

卫伯弯腰和她齐平,用哄小孩的语气说:“伯伯开车路过,看见你哭啊,就想起我家那个孙女,担心你走丢了,你家住哪?大人呢?怎么不管你?”

“我家住……警察局旁边。”薛宥卡已经走不动了,抬首望见那辆停在对面的黑色轿车,眼前的老伯伯,也并不像坏人,反而还有些像自家爷爷,他已经松了几分警惕了,可仍然牢记着妈妈的话。

卫伯:“记不记得家里人的电话?伯伯借你手机,给你家大人打个电话,来接你吧,不然我看你好像是腿受伤了?怎么走回家?”

“我……”薛宥卡想说自己不是腿受伤,是唧唧疼,可很不好意思,说不出口。

他不想走回家,但这个时间,妈妈在手术,爸爸不在家,姑父在外地开会,姑母多半在打麻将,谁会来接自己?

他踯躅片刻,抬头看着这和蔼慈祥的伯伯,心底在和妈妈的叮嘱对抗,自己不是小孩子了,没那么容易被拐,可现在自己身上有伤,怕是遇到麻烦也跑不动……几秒后,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颇有些腼腆地开口:“伯伯,你能不能借我一块钱啊,前面就是公交站,我自己可以回家,改天我把钱还给您……您放心,我去过您家那边玩,我改天就来把钱还给您!”

“哈哈哈,”卫伯闻言直接掏出一块钢镚来,“一块钱够不够坐车?公交站还在那里吧?你看这太阳大,这么热,伯伯开车载你过去,车上有空调。”

“够了够了,谢谢伯伯。”

车门打开,车里好凉快啊,他迫不及待地迈着小短腿跟着上了车——这才看见车上还坐了一个人,是个大哥哥,薛宥卡抬头看他时,正好和少年撞上目光。

程誉正在擦手,表情带着惯有的冷漠,脸颊上那颗泪痣在他清冷的气质当中成为点睛之笔。

程誉朝那小女孩扫了一眼。

薛宥卡不认生,可还是有几分怯,带着水光的大眼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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