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起身的时候,已是正午,日头正高悬着。
丙冬守在巴兰阁院子里,等谢昀便披着鲜红的衣袍打开正门走出来的时候,就从那棵辛夷树下跳下来,单膝跪在他面前,禀告道:“王爷,孙大人在正殿等了许久,您要现在去见,还是再……穿戴齐整一些?”
“哪个孙大人?”
“朝督司乙部少卿,孙迁。”丙冬跟在他身后,看谢昀边走边系着衣袍的带子,大步流星地走到院中间,将弓拉开,一箭射在墙头的靶子上,正中靶心。
见谢昀不啃声,丙冬又问:“昨个白日,您进宫禀新王妃丧讯之时,圣上叫您去办件事,您莫不是忘了?”
“待会儿膳食吃什么?”
“盛嬷嬷待会儿就着人送来了。”丙冬看他射出去第四箭,急的要转圈儿:“王爷!您不是昨夜醉酒真给忘了吧?”
忘个木头靶子忘了!
谢昀只是不愿意去见那孙迁罢了,毕竟皇叔叫他去外城查一桩连环杀人案,同死尸打交道他是很忌讳的,又有什么办法呢,新王妃花家的那个死了,他落了口舌,现在满临城都讲他谢昀克妻,皇叔说这个是罚他,也是叫他长进长进。
“长进到坟里头咯。”
“王爷说什么?”丙冬接过来弓架好,跟在他后边走出了巴兰阁的院子。
“孙迁等多久了?”
“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就来府上敲门了。”想了想,补充到:“很是勤恳的一位大人,瞧着面黄肌瘦。”
他深呼吸着,悠哉地走在道上,问丙冬:“沈扶风早上收信了没?”
“收了收了。”丙冬一敲脑门,险些忘了给他说:“沈先生讲,楚姑娘还是不愿走,且那姑娘递了消息,道是赢王昨日跟您在浮水楼分开后并未离开,回去将那些碰过面的姑娘都买走了。”
“若是包括那四思,可真是大手笔。”谢昀抖肩,朝丙冬看一眼:“被买走又有什么好运气,大多都被灭了口。”
他昨个从宫里出来,遇到谢翊,随口喊他喝酒,这位赢王便答应了,还叫了好几个城中的风流公子哥,那浮水楼呢,还是谢翊自己要去的,期间喝了酒,聊了几句话,美人排着队走进屋的时候,便聊不住了,拥拥抱抱各自快活去。
昨夜出了浮水楼,谢翊还揽着他的肩关怀备至:“皇兄既奉命去行任务,切记小心谨慎呀!等你回来了,弟请吃酒!”
孙迁在正殿等的快要枯萎了,方见门外一抹亮色逼近,抬眼间,谢昀已经落坐首位,喊他:“孙大人!”
“朝督司少卿孙迁,拜见赦王殿下。”
“起来。”谢昀直入主题,指头将桌面板敲的响亮,“谁拨的你跟我去淮水镇?”
孙迁刚坐下,闻言又站了起来,绷直了身体,回道:“下官受命太卿,张且行张大人。”
“那他这是明摆着不中意你啊?”谢昀朝门外端着托盘进来的丫鬟招招手,“跑起来,饿慌了该吃人。”
“额……”孙迁不晓得该接什么话,只小心的说:“淮水镇并不远,今日出发,明日此时就该到了。”
谢昀喝一口浓稠的粥,抬眼瞥他:“你倒是敢催我?”
“下官不敢。”
“敢,怎么不敢。张且行就是看你不顺眼才派你这个差事,要不上回我府里闹鬼,怎么也是你来?”他将碗搁下,左脚搭上右腿的膝盖,双手往椅子扶柄一放:“我可事先说明了,我一不查二不管,去到就是走个过场,至于孙大人你要怎么办是你的事,不必朝我汇报。”
……
翌日傍晚时分,武知蹊和左芪的马,停在了淮水镇的大街上。
“噢哟,哪个晓得还是这里?”左芪吸了吸鼻子,他夜行着了风寒,抬起袖子就将鼻涕一擦,说道:“师姐你看,咱们不如先寻上回的朱员外?他欠了咱们恩情,管饭管住,是应该的吧?”
“谁欠你了?他是拿了刀剑架在你脖子上,叫你左芪替他收妖的吗?”武知蹊翻个白眼,下马牵着缰绳,在热闹的街市上走着。
左芪辩解:“不是我自己说的,是那些个老东西自己讲的!说欠我左爷天大的恩情,若回来,直接找他便是的。”
“那也不行,你需时刻记着你是吞鬼山的弟子,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师门。我们南下时,阿姐给足了盘缠,不是不够用,你不必总想着占人家便宜。”武知蹊说起来这个,又要絮叨:“师门要竞选神门司,便不能出半点差池,不然阿姐如何统御天下仙门,为之表率?”
“我懂。”左芪点头:“徐缨师姐承师父大志,势必当上神门司尊,这个是光宗耀祖壮门楣的好事情,我一定不会拖后腿的。”
懂个鬼!
武知蹊再说:“虽说天下的大家仙门,屈指可数,五大执令使谁都不服气谁,灵术益弊之争从无输赢,若竟神门司,还是难上加难。”
“印、符、蛊、阵、卦。就这五大灵术来说,比起旁的器具无数花样百出,我还是觉得咱们灵印最实在,拳脚功夫出来的最稳妥,赤手空拳来比一比,哪个仙门打得过咱们?”左芪说完,不等武知蹊来反驳,自己倒是先说:“不过仙门非莽夫之群,当然也不能靠打架论排名,嘿嘿。”
“左仙师!!!”
路旁忽地惊呼传来,一队官家人马浩荡的压着谁过了街,他们避让开来,左芪皱眉,拉了拉武知蹊的袖子:“师姐,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叫我?”
“并未。”
“左仙师!!!救命!救命啊左大爷!”
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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