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姑娘,你对我而言,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了,你父亲是死是活,与我何干?”相府的小爷背着手俯视着她,眼里满是不屑与不耐烦。
“我知道,不求您看得起我,只求您能看在家父曾为伯母救过命的份上,为他在皇上面前求个情!”少女哭着求道,但哭声不能叫他动心,反倒惹了同行的一干人嗤笑。
人来人往,都是些锦衣华服的官家,从她身边走过,免不了唏嘘一番。
尤其会对那个穿着飞鱼服的男人笑道:“沈千岁,你可要高抬贵手,别断了人家姑娘家的后路哟!”
男人只冷瞥了她一眼,就被人拥护着没入了红漆大门。
*
大雨倾盆,把尘世间冲洗得一尘不染。
相府门前停满了华美的轿子,等候着主子的轿夫们喝着浑酒聊着天,见突然变了天,便匆匆忙忙把轿子抬进府衙后门。
街道上顿时变得冷冷清清。
只剩下那个身形单薄的少女还孤零零地跪在门前。
她从卯时就跪在这里了,一直保持着这个卑微的姿势。
因为相府的陆小爷告诉她,只要她能一直跪到亥时,他就会帮她救出她的爹爹。
但她最终还是没能撑到最后,在狂风暴雨中,她如一只迷路的鹊鸟,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叫苻心瑶,是宫内苻御医之女。
御医苻礼文昨日被抓,理由是前些日子犯头痛病的云妃娘娘忽然死了。
云妃娘娘是最近颇受皇上宠爱的妃子,突然就这么死了,圣上龙颜大怒。云妃身边的小太监又在皇上耳边嚼舌根,说娘娘是服下苻礼文开的药之后死的,所以必然是苻礼文从中作梗,害死了娘娘。
皇上因在气头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命人将苻礼文抓起来,交给西厂督公沈青炎,让他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敲开苻礼文的嘴,一副势必要为云妃报仇的样子。
苻心瑶知道,爹爹绝不会是杀人凶手。因为爹爹说过,医者行医救人,胜造七级浮屠。他相信善恶有报,所以从不会起杀人之心。
而且她记得,爹爹回家说过,云妃娘娘的头痛病不过是着凉所致,喝下几副温肺散寒的药就不要紧了。
所以云妃的死一定另有原因!
可是如今这个情形,谁又能帮爹爹洗冤呢?
苻心瑶的母亲五年前就病逝了,唯一的哥哥苻木璃又远在边疆战场,家里只剩下自己。
她从小被养在深闺,跟着爹爹学医认药,从不与官场的人有什么来往。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但今时今日,她便后悔起来。
思来想去,她只能想起相府小爷陆玉成。
这个比她大两岁的公子是宰相陆承英之子,生得翩翩潇洒,风流不羁。京城里但凡是个怀春少女,便没有不愿倾心相许的。
偏偏这样的温柔少年,竟对只有一面之缘的苻心瑶动了情。
那年她只有十四岁,陆玉成来她家找苻礼文为自己的母亲取药方,正巧看见扎着头巾碾药的苻心瑶,当晚就对自己的父亲说,要娶她过门做自己的妻子。
陆玉成一开始对她挺好,几番带她出来游山玩水,给她买吃的买穿的,一举一动尽显宠溺。苻心瑶情窦初开,便被他俘虏了,又见他虽对自己好,却从没什么非分之想,只有一次他喝醉里,失态地搂着自己表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欺辱她的举动,便以为自己遇到了良人。
可半年前,他忽然就与安和公主订了亲,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两年多的感情付之东流,苻心瑶暗自伤心许久,最终决定一心扑在医术上,再不想他。
可让她更心寒的是,当今日她在相府门前拦住陆玉成的轿子时,陆玉成竟完全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好容易说出了她的名字,却只是轻蔑地轻笑了一声。
“如你能在这里跪到亥时,我便会考虑一下。”陆玉成带着玩笑的语气对她说,然后随着宾客没入大门。
苻心瑶把这话当真了。
她不是傻,只是她不知道除他之外,自己还能求谁。
总不能去求西厂督公吧!
她虽没与督公沈青炎说过话,但只要长了耳朵的人,就没有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的。
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只要落到他的手上,不论是谁,非死即伤。
*
雨渐渐小了,可苻心瑶却没能再站起来。
路过的人不忍心见她躺在雨中死去,便敲响了相府大门。
管家陆安正跟人划拳,已经输了七八回了,心里正烦闷,听人来报苻家小姐在门口死了,骂骂咧咧道:“呸!没见过世面的狗眼。什么小姐大姐的,过两天等西厂给她爹定了罪,看她还能怎么折腾,迟早要死,管她做什么。”
小厮被无端骂了,心里也窝了火,甩着膀子走到门口,指挥着奴仆道:“快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拖走,别叫相爷等会出来看见了不高兴,到时候连你我都要跟着受气!”
几个人得了令,手忙脚乱地将她抬起来放在拖车上,准备丢到山里去。
亥时的钟声正巧从远方的寺庙里传来,一声又一声,传遍整个京城。
苻心瑶微微睁开眼,见星星月亮那么澈亮,又想到自己才十七岁,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就死掉,突然又有了精神。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救命啊!”她拼命喊道。
拉车的小仆一回头,见她坐在车上,吓得一头栽了下去。
苻心瑶趁着这个机会,急忙从车上跳下来,往相反的路跑去。
这一路的景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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