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后,结伴来了两个面色和蔼的老嬷嬷,大概都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五官都端正,可以看出她们年轻时都有几分姿色,身材微胖,都显得富态,脸上都白里透红的,头上都插着银簪子,耳朵上挂着银耳环,手腕上晃荡着银镯,身上都穿着长度及膝的翠色对襟褙子,看上去像两姐妹!
仿佛迎来了希望的曙光,奶娘和两个丫鬟连忙喜不自禁地叫道:“周嬷嬷!何嬷嬷!”
两个嬷嬷的眼睛都只盯着郑晴川看!郑晴川也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她们!
看见正睁着大眼睛盯着她们发呆的郑晴川,两人语声哽咽:“七姑娘!”
那目光,那神态,仿佛看见了一个世间最可怜的娃!
其中一个眼睛红肿的嬷嬷快步地冲过来,抱住郑晴川就哭,热泪把郑晴川的右边脸颊都打湿了,一边哭一边唠叨:“六爷在天上保佑着七姑娘,保佑七姑娘逢凶化吉,不让小鬼来缠着七姑娘!菩萨保佑!观世音保佑!总算是病好了!”
奶娘拿着手绢帮她擦眼泪,喊了一声“娘”,又语重心长地劝道:“七姑娘生了一场病,没以前活泼了,也没以前那么爱说爱笑了,您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又来招姑娘哭!”
郑晴川正在心里默默地惊讶:“原来这个老嬷嬷和奶娘是母女啊!”忽然又听见那个老嬷嬷悲伤地哽咽道:“我和你哥哥在六爷的坟前守了十多天,怕六爷孤单,今天才回府来,又听说七姑娘大病了一场,我看见七姑娘,就想起六爷!”
听了这番话,奶娘和两个丫鬟也红了眼眶,都拿手绢擦了擦眼角。虽然没有哭出声来,但是三人的眼眶红红的,眼睛里浮起一层水雾,脸上的悲伤不像是假的。
另一个嬷嬷伸手摸摸郑晴川的头顶,轻轻地叹一声气,也劝道:“好了,都别哭了!七姑娘终于病好了,老夫人和六夫人都想着七姑娘!等梳洗干净了,咱们就去见六夫人,然后去荣养堂见老夫人。老夫人和六夫人天天念着七姑娘呢!”
奶娘响亮地接话道:“是啊!周嬷嬷说得对!咱们赶紧收拾好,去见老夫人和六夫人。七姑娘一大早就收拾好了,现在就可以出门了!”
郑晴川舒出一口憋在心间的气,终于弄清楚了:那个爱哭的嬷嬷叫何嬷嬷,这个一口一个老夫人和六夫人的嬷嬷叫周嬷嬷!听起来,何嬷嬷是亲近六爷这边的,而周嬷嬷是亲近六夫人那边的,倒像是各有各的主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郑晴川似乎听见何嬷嬷在她的耳边冷哼了一下,不过正好遇见奶娘说话,于是冷哼的声音好像被奶娘的说话声给盖过去了!
奶娘的话才刚落音,何嬷嬷就语气硬邦邦地说:“既然天天想着,这会子怎么不来看看?”
这句话虽然带着刺,却是说进郑晴川的心坎里了!她仔细地打量着周嬷嬷的表情!
只见周嬷嬷低垂下眼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上没有露出难堪之后那种讪讪的表情,反而更加严肃了几分,过了片刻,她声音很平静地说:“六夫人这几天也在喝药。”
郑晴川默默地琢磨:这话听起来既不像真的,又不像假的,情况模糊不清,周嬷嬷把情绪都藏在了平静的语气之下,如无波的古井。跟周嬷嬷比起来,何嬷嬷的情绪就直接显露在了脸上,藏都藏不住,简直像一串挂在屋檐下的风铃,风一吹就响!一个心思深,一个心思浅!
周嬷嬷点到即止,没再多说。何嬷嬷没有穷追猛打地去追问,不过她把脸皮绷得紧紧的,咬紧牙关,脸色很不好看,如乌云密布。屋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气氛忽然冷清。
忽然,外面的庭院里传来一阵清晰而整齐的脚步响,又听见看门的婆子用十分谄媚的声音在说:“熊嬷嬷!您来了!七姑娘正在屋里呢!呵呵……”声音带笑!
新进来的人暂时没出声。周嬷嬷快步地走去迎接。
等到人进屋了,郑晴川抬起头把来的人看清了,这是个个子很高的嬷嬷,脸皮微黄,神色太严肃了,严肃得像个假人,像个蜡像,脸上的面皮似乎不会动一样,不说话的时候,只有眼珠子偶尔在转动,若是连眼珠子也不转的话,那就简直是身上下纹风不动了,特别是那站姿,端庄极了!颇有国庆大阅兵的风范!
郑晴川察觉到了,眼前这个熊嬷嬷很凶!因为她一出现,其他人都不敢出声了,而且奶娘和丫鬟们都微微低头,不敢直视她。
“七姑娘梳洗了吗?”熊嬷嬷的嘴巴在动,两边脸颊上的肉却仿佛没有动,说话的声音像被人投掷的冷石,一字一顿,像一块块石头砸过来,直接砸在人的心脏上!语气里没有一丝温情。
奶娘稍显紧张地答道:“熊嬷嬷,七姑娘已经梳洗过了,立马可以去见老夫人了!”
郑晴川明白了:这个熊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而且这个熊嬷嬷对她这个七姑娘一点也不恭敬。
“不急!仔细地服侍七姑娘沐浴两遍,再换一身衣裳。屋子都打扫干净了吗?”熊嬷嬷开始转动脖子,眼珠子上像装了显微镜一样,表情严谨而肃穆,目光像X光,开始巡视郑晴川养病的屋子。
此话一出,屋子里谁也没有表示反对,嬷嬷、奶娘和丫鬟们低眉顺眼地去做事,把郑晴川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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