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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发,煦日的光圈斑驳在他刀裁般的侧脸上,眉如双刀刻骨,目含远山清波,英气逼人。

“奴才参见慎王殿下。”张掌事显然措手不及,被这一声激的一个激灵,转过身来见是秦羽涅,便赶忙俯身拜见。万欲司中的一众婢子、侍卫、禁军也皆低眉颔首向他行礼。

“起来吧,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秦羽涅手轻挥,示意他此时毋须多礼,他背过手立于一方,犹如一节修长挺拔的劲竹般引人注目。

只是还未等张掌事来得及开口向他叙述,早被踢到在地的乌落珠死死盯住秦羽涅,双眼发红,横眉冷目,蓄势待发。她拼命地挣脱周身的束缚,如同疯狗扑食般想要上去撕咬住秦羽涅的脖颈,将他一招毙命,看他修长的脖子流出鲜红滚烫的血液,方才罢休。

“秦羽涅!你毁我国土,亡我百姓!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然而,还未等她有所大动作,便又被一旁的禁军侍卫给一把摁倒在地,两把银亮的长剑‘噌’地贴住她白细的脖子,冰凉又坚硬的触感让她细小的绒毛都颤栗起来,那两名禁军只肖稍稍动动手便能在她的脖颈上划拉出一条血痕来。

“不要啊!”此时,乌落珠的妹妹乌落瑶当即心下一紧,赶忙大声惊呼,试图制止那两名禁军的行为。

秦羽涅丝毫未将目光分去零星半点至二人身上,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处,等待着张掌事向他道出事情经过。

张掌事也不去不在意二人的情况,只是毕恭毕敬地答到:“回慎王殿下的话,这两个疯女人从今日清晨下令放出地牢做活开始,就与其他罪奴撕扯殴打在一起,甚至将几名当差侍卫撂倒在地,欲图逃出万欲司。”

秦羽涅不语,只是目光扫过这浣衣庭时,发现了几名瑟缩在对面长廊一端角落中的罪奴,其中有男有女,只皆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想来是方才与乌落珠二人争执打斗所成。

正当他要将目光从这几个罪奴身上收回时,他忽然发现站在他人身后的那个男罪奴他露出半截来的白皙左臂上竟然有一团红云样的图案!他几乎是动作先于思考,便迈出大步向那人走去。

“慎王殿下!慎王殿下!”张掌事甚至来不及反应究竟发生了何事,便看着秦羽涅径直向长廊旁的角落里走去,他出声呼喊,秦羽涅却没有半分犹疑,没有回头。

秦羽涅旁若无人般从乌落珠、乌落瑶与一众禁军和罪奴的身边擦过,此时此刻的他看不见周遭一切景象,仿佛所有的人与事都化作了无尽的虚幻,而只有那团红云和那个人紧紧地锁住他的目光,就好似他寻觅已久的真相,终于要渐渐浮出水面了。

他走至那男子面前,细细地打量一番,只见那男子深埋着头,似是不想要人看见他的脸。秦羽涅思虑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抬起他那只半露在外的手臂,红色的云团,犹如烧灼的火焰一般在他的瞳仁中燃起,他眉峰骤蹙,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地神情来,“你是谁?”

“回慎王殿下,奴才是这万欲司中的罪奴。”那男子似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头也不抬,但看上去却出乎意料地冷静。

“我问你姓甚名谁?”他愈发急切,迫于证实自己心中的答案,言语间也愈发简洁干脆、直截了当。

“罪奴安永琰。”他一字一句,吐露清晰。

秦羽涅闻言瞳孔骤缩,似感有道惊雷劈闪而下,他抬着那男子的手开始有些难以控制地发颤,他不由得闭上了双眸,他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继而,他低声说:“你抬起头来。”

对面的人犹疑片刻,缓缓地将头抬了起来,他毫无畏惧地与秦羽涅四目相对,不过秦羽涅从他的双眸中却看不见一丝波澜,那里盛满了他读不懂的情感。

这是一张纯真而稚气的面庞,只是眸子里有长年累月以来被时光打磨印刻下的戾气,秦羽涅试图将这张脸庞与自己童年时熟悉的那张脸相重叠,但他却发现他记忆中的那张面孔竟然在渐渐地模糊。

他逼迫自己将目光移开,只是一转头,便觉胸口袭来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好似一只盘旋在天穹的巨鹰倏地跌落,沉重地敲击着他的心脏。他一面拼命地压制住自己胸腔中喷薄的情感,一面却发现自心的深处升腾起的无力。

“你不记得我了?”秦羽涅从他的眼中看出迷惘与不解,似是他们就如同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未曾在彼此的生命中有所交织。

“慎王殿下恕罪!罪奴怎么可能认识慎王殿下!”只见他‘扑通’跪在了秦羽涅脚前,上身伏地,将自己蜷缩成团,甚至不敢抬头看秦羽涅。

秦羽涅隐在袖袍中的手紧握成拳,他曾预想过数种可能,却万万不曾想过如今这一种,他十几年来都未放弃寻觅的人,此时此刻就在他的眼前,但他却早已不再记得自己。

“张掌事,将他的身份来历给本王查清楚,任何一点都不许遗漏。”像是作出了很大的决定一般,他转过身去,原路返回到方才所站之地,话语脱口而出时他亦能感受到自己的嘴唇在微微地轻颤。

“慎王殿下......这......”张掌事颇有犹疑,为难片刻,也无法就此应了秦羽涅的要求。

“父皇那边,我自会禀报,你按我说的去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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