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辰砂示意完后,苏越便驭马驾车,驰出花海后,顺着一条青石板道缓缓离开。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不缓不急地朝前行去,许是道路应雨露之因变得有些湿滑,苏越驾车行的很稳。
“公子的伤怎么样了?”刀鸑鷟偏过头去注视着苏辰砂,似是怕漏掉了他眉眼间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
“一点小伤罢了。”苏辰砂面露浅笑,“同往年在战场上的伤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他说的风轻云淡,似是在谈论着一件与自身并不相关的事情。
刀鸑鷟被他的话怔住,她想象不出这般芝兰玉树,温润如玉的男子是怎样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策马杀伐,更难以想象那些冰冷的刀枪是如何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浅不一的伤疤。
苏辰砂见她彻底愣住,眼角缀着细密的哀伤,他才惊觉自己不该同她说起这些往事。
饶是苏辰砂这般才惊绝艳的人也有手足无措地时候,这时他忽然想起些什么,当刀鸑鷟再次看向他时,只见他手中摊着那条他送给自己的手帕。
想来那手帕上的血渍已经被他清洗干净,未留下一点痕迹,刀鸑鷟静默不言地将手帕接了过来,看着手帕上绣着的梨花,她忽然就想起了鸢鸢送她的那条,想起了鸢鸢。
她将目光移至车外,远望这在视线中渐渐淡去的漫山满谷的花海,她想此地终究不过是自己遐想的世外仙境,她能涉足此处却无法在此长留,无法用一生去感受这恬淡安宁的日子,属于她的未来似乎充满了未知、困顿与凶险。
鸢鸢的死、师傅失踪、九幽圣教、云若初、玄天令还有她自己......现如今想到自己或许还会拖累苏辰砂,她根本不能忍受也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要离开了,或许真的该离开了......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苏辰砂见她沉默更甚,不禁有些心里发慌,“有时我是真想将你这脑子撬开来看看里面究竟装这些什么......”
“呵呵......那公子可不用大费周章了,我告诉公子便可。”刀鸑鷟强装镇定,暂且将所有的思虑都抛诸脑后,“我在想公子。”
这回倒是轮着苏辰砂一愣,虽然知晓刀鸑鷟向来耿直爽朗,有一说一,但他着实没有想到刀鸑鷟竟会如此说,一时间竟难以用任何词句相对。
这时刀鸑鷟又开口了,只听她道:“我此时此刻已在想公子了。”语气中却是化不开的浓重哀愁,听得苏辰砂不禁蹙眉。
“阿梨,这话是何意?”然而苏辰砂还未听见刀鸑鷟的解释,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苏辰砂想大约是已经到了山庄门前,便起身撩起珠帘,探出头去,“苏老。”话音刚落,却发现来人不止苏老一个,钰姨正立在苏老身旁,“钰姨。”
这时,刀鸑鷟也起身出了马车,只见苏辰砂在下面朝她伸出手来,她把手搭上去轻轻一撑,借力跳下马车。
“苏老,钰姨。”还未等苏辰砂与她介绍,她便已经落落大方地朝二人打起了招呼。
“这便是公子所说的苏梨姑娘?”钰姨纤手搁在下巴上,打量着一副白衣公子装束的苏梨,见她言辞举止间干脆爽利,毫不忸怩,便很是喜欢,不禁朝苏辰砂扬起满意的笑来。
“没错,她就是苏梨。”刀鸑鷟向来讨人喜欢,他倒是从未担心过这点。
“果然是个明媚俏丽的妙人,公子好眼光。”钰姨这话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不过对刀鸑鷟的好感倒也是真切地表达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苏老大笑起来,紧跟着一句,“公子若是愿意,便再等上两年,待阿梨长大些,老头子我给公子做主!”
苏辰砂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闹得生出一丝局促紧张,甚至不太敢去看刀鸑鷟此时的反应,好似害怕看见刀鸑鷟的脸上浮现出不快的神色来,思及此处,心下竟会落寞。
刀鸑鷟却是在两位长辈的玩笑下羞得低下了头,她此时真真不知该将眼睛放在何处。
“苏老可别拿我们开玩笑了,阿梨日后自会找到她命中的良人。”而那人定然不会是我,苏辰砂在心中暗自说罢这后一句话,如此认知竟让他觉着心中空落,犹如被人剜去一块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