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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丰十六年秋,京都的漕运码头一片繁忙,江苏帮的漕船已经部卸了秋粮交差,漕工们正在将少帮主订购的京都特产依次搬运上船,还有专职检修的漕工在对漕船做最后一轮的检修,准备趁着天气晴好启程。

忽然,有两匹骏马疾驰而来,打头的年轻男子头戴金冠,约莫二十来岁,生着一副风流面孔,停在漕船前面,未语先笑,用马鞭指着其中一名漕工问:“你家少帮主呢?”

那名漕工指指船上,赵子恒跳下马,将马缰扔给同行的舒长风,登上了江苏帮最大的一艘漕船,去顶层舱房挖还在睡懒觉的柏十七:“十七,快醒醒!”

柏十七乃是帮主柏震霆的独子,刚及弱冠,昨晚去城里听宋九娘的杂剧,天亮才回来,睡梦之中被人吵醒,一脚踹了过去,暴怒:“滚出去!”

赵子恒避开她伸过来的光溜溜的脚丫子,还不忘在上面摸了一把:“你的脚怎么比女人的还秀气?”差点被竹枕砸中面门破了相。

“哎哎别动手啊,我这副脸孔毁了还怎么招小娘子们喜欢?”

“自恋狂滚出去,老子要穿衣服!”

柏十七拥着被子,把闯进来的不速之客轰出去之后,爬起来穿衣洗漱,万幸回来的时候没有解衣脱冠。

柏震霆成亲多年膝下犹空,纳了多少房小妾也没用,最后还是正室苏氏生了个闺女。

那一年他刚刚将上任帮主拉下来,登上了帮主之位,对外宣称苏氏生了个带把的,还希望苏氏能够再接再励,最好生他十七八个带把的小子,于是给刚出生的幼儿起名十七,寄予着他对柏门人丁兴旺的美好愿望。

可惜事与愿违,此后二十年他后院的妻妾们就跟约好了似的再无动静,连个蛋都没有,更何况生孩子。

柏十七的长相随了苏氏,生的唇红齿白,身高约有一米七,从小招猫斗狗,七八岁就带着帮内的二代们征战盐帮二代,有着屡战屡胜的骄人战绩,很得帮内叔伯的喜欢。

柏震霆对唯一的孩子疼爱有加,她十六岁上要跟着帮内叔伯来京都押送漕粮,苏氏阻拦再三都没用,拍板的是柏震霆:“男儿当志在四方,也不能让十七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一辈子打转吧?”

苏氏是江南美女,哭起来梨花带雨,生气也没什么震慑力:“十七是男儿吗?”

房间里只有夫妻二人,柏震霆涎着脸问苏氏:“不是我的儿子,难道是别人的儿子?”引来苏氏一顿拳头。

柏震霆就当是她给自己挠痒痒:“老子挣下这么大家业,将来都是十七的,等她熟悉了帮务,将来还要做帮主。”

上一任帮主的儿子吃喝玩乐不成器,最后被他篡了权,连为老子助拳的能耐都没有。

柏震霆大字识的不多,但土财主也想要生个儿子来继承家业,更何况是他?

他宠孩子归宠,柏十七打小识文断字跟拳脚功夫却都没落下,又是出了名的聪明,请来教她的先生都夸她有过目不忘之能,教过一遍就会,唯独拳脚功夫弱气了些,没少被亲爹及帮内叔伯抓着锻炼,打架斗殴的本领也是节节升高。

柏十七:……妈的胎穿的坏处就是不但要重新学习文化知识,连体育课也不能落下!

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柏震霆脑回路异常,十三四岁就跟她同桌饮酒,以炼她的酒量,十五岁让心腹带着“儿子”去外面喝花酒,美其名曰:学会坐怀不乱。

乱个鬼!

柏十七庆幸这时代的酒精度数低,她这具身体本身酒量也好,十八岁就已经花名在外,有了不少红颜知己,兼之生的俊美,出手豪阔,从不会拿妓子撒气,很受江苏一带的红牌花魁欢迎。

柏震霆对自己的教学成果很是满意,陆续教她处理一些帮务及自家生意往来,十八岁上柏十七独自押送漕粮入京,一路之上与运河各关卡大小官吏打交道也没出什么岔子,今年已经是第三回押粮入京了。

她收拾整齐,在甲板上找到赵子恒,还臭着一张脸:“找我做什么?”

赵子恒是个闲散纨绔,两人结识于苏州的一艘画舫,为了抢一位画舫的红牌姑娘大打出手,结果当然是从小到大身经百战的柏十七赢了,把人按着一顿暴揍,没想到不打不相识,竟然成了朋友。

赵子恒今日果然是有求而来,开门见山:“我有位堂兄意外受伤,不良于行,京都的名医都试遍了,还没有起色,想去江南寻访名医,这不是你地头熟嘛,正好赶上入京押送漕粮,我跟家里人拍胸脯保证过了,所以想坐你的船南下。”他嬉皮笑脸:“咱们兄弟谁跟谁啊,是吧?”

柏十七无可奈何:“要走赶紧去收拾,一个时辰之后船队就要出发了,我可没时间等你。”

赵子恒喜形于色:“你等着啊。”一头下了漕船,跟舒长风赶着去报信。

柏十七在江南很有几分豪侠之气,交游广阔,也算是有些见识,站在甲板上看到赵子恒堂兄的马车,以及骑着高头大马,拱卫着马车的十几名护卫,暗中揣测赵子恒这位堂兄的家境大约不俗,八成还是官爵之家。

马车停了下来,有护卫从马车后面抬下来一辆轮椅,另有护卫躬身掀起车帘,正对着她的方向探出一张坚毅冷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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