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妈妈摆宴的细节,秦姨娘自然算是第一波知道的,听到堂下跪着的婆子絮絮叨叨,仔仔细细地说完之后,朝着李嬷嬷使了个眼色。李嬷嬷从怀里取出几个铜板赏赐给婆子,让其退下。
秦姨娘皱着好看的眉毛思绪了半晌,才猛然看向李嬷嬷,不确定道:“难不成,她在府外真是帮着那小蹄子做事的?能做什么事?”
李嬷嬷也有些懵了,道:“按理说,不应该啊,梁妈妈生活一直困顿,刚被咱们赶出去的那年,她丈夫就死了,紧接着儿子也死了,怎么还能有心思替大小姐做事?”
秦姨娘心里有些莫名的慌乱,指着李嬷嬷道:“这是府外的事情,叫你当家的查一查。”李嬷嬷的丈夫是朱雀大街管理瓦子的大掌柜,在昌宜伯府颇有权势,人缘又广,此事交给他办理,最是妥当。
李嬷嬷忙应了一声,打帘子出去了,这是急事,得赶快办。
李嬷嬷回来得很快,天刚刚擦黑,就快步进了迎春院,可门口的琥珀却说,大爷在,她便只好在一旁等着。一直到了后半夜,秦姨娘都没有出来,李嬷嬷便在厢房里睡下了。
一直到了早上,谢征上了衙门,李嬷嬷才快步进来。
秦姨娘坐在梳妆镜前,面色含春地整理容妆,看到李嬷嬷脸色不好,便挥退了身边的丫鬟,正色问:“怎么了?”
李嬷嬷叹了口气,道:“我昨夜去了瓦子,听说了一件大事。如今瓦子里、茶坊里、酒楼里都流传着咱们昌宜伯府的闲话。说是昌宜伯府宠妾灭妻,当家的小妾已经将原配夫人和嫡长女虐死了!”
“什么!”秦姨娘猛地站起身来,或许从前她还不知道一个府里的名声对于做官之人有多重要,可近几日谢征日日在她耳边耳提面命,早就知道了其中利害。
李嬷嬷紧张道:“这传言猛如虎,只怕用不了几天,那些御史台的人就知道了,他们就是一群没事做专门挑官员错的闲人,怎么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咱们得赶快将流言压下才成!”
秦姨娘慌乱了,这样的大事,她根本没有经历过,哪里知道怎么办?这又不是别人家的笑话,看热闹就好了。
李嬷嬷急得满地乱转,最后眼眸子一亮,道:“既然他们传言大夫人和大小姐死了,那咱们只要让他们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就成了?”
秦姨娘满脸惊喜,对呀,她怎么没有想到?
……
京城,兵部衙门。
谢征站在兵部左侍郎办公专用的厢房里,看着手里的训斥折子,腿都软了。“宠妾灭妻”、“苛待嫡妻”、“毒害嫡女”、“虐待嫡女”这些字眼一个个从眼睛里跳到他的脑子里,使得他一阵阵晕眩。这折子是内阁发出来的,不知道皇上知道了没有。
兵部左侍郎魏大人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刚刚变成自己部下的兵部郎中,悠悠道:“谢大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内阁几位大人的意思是,请谢大人先将内院整理好了,才能为国为民。”顿了顿,看到谢征红白相间的脸,她脸上缓缓露出笑意。“正好,最近事情并不多,谢大人可打今日起,便回府歇一歇,好好整顿整顿,御史台可是有千里眼和顺风耳的,别再让兵部成为口诛笔伐的对象才是为董尚书分忧呀。”元家倒台之后,魏家一跃成为四大家族之一,若是谢家也没有了在朝中做官的人,只怕也离被踢出局不远了。
谢征浑浑噩噩地回到府里,正看到下人们忙做一团,拽了管家一问,才知道,秦姨娘准备带着昏迷不醒的元氏和大小姐出门去参加永安侯魏家二夫人的赏花茶会,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什么?他没有听错吧!他刚刚被训斥的折子还在手里热乎着呢,这秦水瑶到底想做什么?
三步并作两步的谢征跨进迎春院,看到秦氏正在往自己头上插金钗步摇,不由得瞳孔一缩,怒道:“这金钗步摇是正室夫人才可佩带,你难道不知道吗?”
秦姨娘被他吼得一愣,不知道怎么还不到午时,大爷就从衙门回来了,不用办差吗?“我这就要起身去应魏国公府的约,不带着这金钗步摇,会被人小瞧了去的。”她有些委屈,还不是为了压住外面的流言吗?
听了秦姨娘的话,谢征更怒了,指着秦姨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你还要带出去招摇!猪油蒙心了不成?我今日刚刚被御史台弹劾宠妾灭妻,你这就带着正妻才能佩带的金钗步摇去给众位贵妇看,你……”他说不下去了,实在是胸口憋闷得厉害。
秦姨娘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弹劾?什么弹劾?谁敢弹劾堂堂昌宜伯府大爷!”
谢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抚着鬓角,头疼,实在是头疼。
秦姨娘忙走过来,站在谢征身后,伸手为他按摩太阳穴,随后轻声道:“我也是听说了外面的流言,这才想法子要镇压住。慕远,大夫人和羽姐儿都活的好好的,只要让她们在人前露个面,那些流言自然不攻而破啊。”她声音十分柔和动听,像是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扫过谢征烦躁的心神,使得那分烦躁渐渐低落下去。
此时大丫鬟琥珀打帘子进来,根本没有看到谢征提前回来和秦姨娘递上来的眼神,只是低头将手里的一件碎花斗篷抖开,道:“姨娘,马车都收拾好了,咱们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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