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京兆尹大牢里,幽暗阴森,耳边是听不清楚远近的水滴声,还有时不时近在咫尺的老鼠吱吱磨牙的声音。

此时已到夜间,四月的天气京城夜里仍有凉意,牢房用坚固的石头建成,夜里露水极重,墙角根石壁上渗出点点水珠。

熊新昌蜷缩在湿干参半的一丛稻草上紧咬牙关,瑟瑟发抖,身上一股难耐的尿骚味,双手抱着一堆稻草,嘴里神神叨叨地念念有词。

“我是冤枉的。”

“我在怜意的屋子里。”

“我们在吃烤乳鸽,喝合欢酒,怜意还穿了新衣服,我没去剿匪。”

他这会儿已经一晚上水米未进,自从被关进来,就仿佛被人遗忘一般,既没有人拷问他,也没有人管他,只把他往这里一扔,便去拷打审问其他人。

他听得出来有袁副将的声音。

那个糙汉子,长得两颗大龅牙,又黄又丑,指甲缝里腥红乌黑,一点也不干净,开始见他还骂骂咧咧地说他是个小娘子。

去你大爷的小娘子。

谁知道他竟然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远处时不时传来打骂嘶吼的声音,熊新昌每听见一声,就浑身哆嗦。

一队两人的狱卒慢慢走近,往牢室里扔一片片干馊的馒头,引得牢室里的犯人们一哄而上,拿到食物后便迅速躲开藏在角落里大口大口地吞咽。

熊新昌待着的地方关的都是还未审判的犯人,一个长着黑皮肤容长脸,深色帽子直压在额头,几乎挡住眼睛的狱卒向熊新昌走近,临近时正听见熊新昌嘴里念叨吃的。

他随意伸手将馒头仍在牢室口,用手里的铁棍用力敲了敲牢室沉重的木头,“你,过来过来!躲着等死呢!”

熊新昌被他敲木头的“哐哐”巨响吓的又是一个哆嗦,愣了半天才磨磨唧唧地蹭到门口,眼神嫌弃地看着地上的馒头,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夜露冻得双手哆嗦地解开了自己腰上挂着的玉坠儿递过去,声音又细又小道:“烦劳送点吃食。”

狱卒捏着玉坠儿,仰脸对着墙壁上挂着的灯照了照,啐了一口道:“等着。”

过了半晌拿了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着两个拳头大小的半温不凉的包子,扔了进去,看到熊新昌一脸嫌弃的吃完包子,对着他拱了拱手要往回去,他伸手抓了熊新昌的袖子,将他拖到门边,慢悠悠地开口道:“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别人给的东西都敢吃,不要命了。”

熊新昌被他这话背后的意思惊呆了,赶忙伸手要去掏喉咙,那狱卒阴阳怪气道:“我吩咐你几句话,你记着就是了,等你出去的时候,我便把解药给你。”

熊新昌急眼道:“屠村的事儿我压根没去!”

狱卒不耐烦地拍了几下他脑袋:“老子没问你屠村的事儿,老子问你,你是怎么跟别人换下来的?”

熊新昌脑袋吃痛愣住,打了个嗝,呆滞道:“忘...忘了...”

狱卒挑了挑眉毛:“听说是南城的闲帮为了你的赏银跟你换的?”

熊新昌想了想,道:“是,是,就是有人跟我换的,就是名字我忘了,我给了他一袋碎银子。”

狱卒又道:“听说你那个姘头花钱找的闲帮?”

熊新昌完全没有在意他用姘头二字形容他的心肝,一边打嗝一边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对,怜意见我过了晌午没去找她,着急了,花了不少钱找人去换我。”

狱卒点了点头,道:“看在你玉坠子的份上,状子我替你写了,你按个手印就行了。”

说完又拍了拍熊新昌的头。

熊新昌歪歪地倒在牢室里,不一会儿鼾声震天,竟睡了起来。

狱卒扯了扯嘴角,将怀里早写好的状子拿出来,捏着熊新昌手指在上面摁了个印。

知道这是个草包,没想到这么好控制,他只用了三成功力伸手拍几下,就把事情办妥了,二公子那里,他也可以交代了。

第二天一大早,熊府的管事带着几个婆子丫鬟,赶着一辆马车,在京兆尹领走了熊新昌,在他各种撒泼打滚的要求下,又掏了银子将怜意也带回了府。

怜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进了熊府。

熊新昌被丫鬟婆子簇拥进屋里,一早请了大夫看诊开药,怜意则被随意安置在院子偏僻角落里,披着自己身上那件轻薄的春衫,冷冷清清地等了一个多时辰,当家夫人小李氏才在下人提醒下见了她。

这下人的提醒,还是她使了贴身银子。

小李氏皱着眉看见她身上的衣服,十分嫌弃对身边丫环道:“带她换件衣裳,洗洗干净。”

一副觉得她很脏的模样。

怜意委委屈屈地换了衣服又来拜见,小李氏这才斜着眼睛看了她两眼,模样端庄无比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趾高气扬道:“按理说,你这样的出身,是万万不能进我们熊府的门,但是看在你救了大少爷的份上,府上做主接你进来。姨娘,你还是做不得的,先做个通房丫头继续伺候大少爷吧,该用的药用上,等以后大少奶奶进了府,能不能再进一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怜意又疑惑又惊喜又委屈,疑惑的是她不知道为何夫人说她救了大少爷,惊喜的是她因祸得福能就此进入熊府,成功从良,想来以熊家的身份,洗清她的身份也是易如反掌,委屈的是她只能做个通房丫头,也不过就是个丫鬟的身份!

既然他们觉得她救了大少爷,为什么不能给她个姨娘的身份呢!

可人在屋檐下,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