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皇后战战兢兢地行了礼,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低头垂眸地站在殿内。
太皇太后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宫女给她看座。
殿内一度十分安静。
太皇太后看着安静地像个鹌鹑似的皇后,皱眉不喜。
皇后低眉垂首地站着,看太皇太后似乎也没有说话的样子,自己不免低声小心地再次向太皇太后问了安,道:“不知太皇太后叫儿臣来有什么吩咐?”
说完话心脏咚咚咚地简直要跳到了嗓子眼。
太皇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问:“皇后平日都读些什么书?”
皇后一听问她读的书,心里仿佛安定了下来,规规矩矩地答道:“儿臣平时打理后宫,繁杂琐碎,日常能读书的时间并不多,只偶尔看一看《女德》《女诫》《孝经》这些女子必学之书。”
太皇太后扶额,道:“倒也难怪。”
是个没怎么读过书的女子,家境又很是衰微,碰上熙和这么个泼皮,怎么能指望皇后能知事明理又公平处置呢。
皇后听得一愣,不知道太皇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难怪?难怪什么?是嫌她读书少不成?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一个皇后,每天那么多琐事要处理,又要服侍皇上,又要事无巨细地过问皇子公主的衣食住行,她哪里来的时间读书?
况且她娘家,也不是诗书传家的大家族,家财有限,供应家中男丁读书都很困难,她能识字,已是家族莫大的支持了。
只听太皇太后点了身边一个女官文芝道:“皇后繁忙,恐没有时间读书,你每日去皇后宫中给她讲一个时辰的书,从《论语》开始,将儒家经典都粗略讲一遍给她,务必要讲的浅显易懂,深入浅出,让皇后知晓道理。”
文芝领了吩咐,又对刘皇后福了一礼,刘皇后一脸愣怔,不由问道:“太皇太后,您这是...”
务必要讲的浅显易懂,深入浅出,让皇后知晓道理。刘皇后听完这句话,顿时便知道了自己在太皇太后眼里有多么的愚笨不堪。
这简直就是指着她的鼻子在骂她!
可她又是太皇太后!皇帝的亲祖母,又曾经掌权五年,如今哪怕她退居后宫,手中也有滔天的权势,她一个没落家族出身的皇后,又有什么底气在太皇太后年前道屈呢?
刘皇后一脸憋屈,脸色发红,一股不自在的热气从心口升腾到耳后,觉得自己的脑袋此刻就如同煮熟了的虾子一般红。
太皇太后看着她的脸色一会儿变得难看一会儿又变的疑惑,心知刘皇后恐怕还是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派人给她讲书。
当初觉得她愚钝老实,便不会像先帝的后宫那样搅合的前朝后宫不得安宁。可万没想到,刘皇后竟然这样呆笨!
太皇太后轻哼一声,几乎让人听不见声音,又道:“老婆子乏了,皇后回去吧。”
刘皇后顿时如闻雅乐,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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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春和景明,微风浮动,佳人衣衫渐薄。
吏部侍郎徐府家眷、大将军萧府家眷车驾带着各自随侍的婆子丫鬟,徐府赵夫人带着徐静卉,文慧郡主带着萧妤温和秦翩若,一行人出了京城北上青云山,入流云观。
一路上行的稳,路上走着走着,萧妤温便与徐静卉、秦翩若坐在了一辆马车上,萧妤温特意为众人准备了路上用的点心匣子,不出意外地又得了众人的夸奖。
秦翩若年纪小一些,吃点心吃的颇有些没心没肺的,不一会儿便累了靠在萧妤温身边睡着了。
徐静卉看起来显得有些紧张,平时对吃食零嘴十分克制的她,一路上连吃了三个红豆山药饼,点心虽然小巧,吃多了也难免噎得慌,萧妤温心里猜想,她许是因为要相看人家,不久就要嫁人,心里有些恐惧吧。
她递了杯蜜水给徐静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这林家远在金陵,虽说是江南大族,你...哎,我私心里可不想你嫁那么远。
“也不知道那林家的规矩大不大、有没有恶婆婆刁蛮小姑子...最怕的是不知道那林家嫡长的公子长得好不好,若是相看成了,也不晓得以后会不会对你好。”
说着便轻轻叹了一口气。
与徐静卉相看的便是前世她远嫁而去的金陵大族林家。
萧妤温过去短暂又苦闷的一生,虽然脑袋不算精明,却在最后的时日常常自省。她知道徐静卉此时内心多少有些对未知的恐惧,而她也知道,只有直直地面对内心的恐惧,才能冷静地剖析自己的怯弱。
徐静卉温婉端庄,素有贤名,她自然不怕恶婆婆刁蛮小姑的磋磨,她怕的恐怕是自己孤身一人远嫁的恐惧。
萧妤温话说的直白,徐静卉扯了扯嘴角,没有了平素端庄的模样,懒洋洋地歪在了马车里的大靠枕上,皱着眉头道:“我是极不耐烦这些琐碎规矩。那林家公子人究竟怎样,我是一点也不知晓,只知道父兄四处查探,说他颇有才学,文章人品处处都好。”
萧妤温难得见她说这么多心里话,陪坐在她旁边把玩着手里的银香囊,听着徐静卉脱去平日的端庄模样,低声嘟囔。
“父母兄弟都认为这是件极好的亲事,可见在他们眼中,我嫁得高门,是他们更乐得见到的,而我出嫁后过的好不好,夫婿体贴不体贴,婆家和睦不和睦,他们也早早地以‘自小母亲精心教养,高门大户的规矩你都知晓,端庄贤良,温婉知礼,想必定能应付的来’这样的话来让我宽心。”
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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