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韩寻舟五岁半。
韩小朋友从记事起就知道,北京城贺家那个比她大七个月的少爷贺铭是爷爷为她定下的娃娃亲。
这件事儿让懵懵懂懂的韩寻舟非常矛盾。
一方面,小时候的韩寻舟很喜欢粘着贺家哥哥,他长得好看、会说话、小小年纪就会好几门语言,从小就是爸妈嘴里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韩寻舟喜欢叫贺铭“贺哥哥”,虽然他只比她大七个月,但他懂得多、又老成,什么事都做得比她好。
他还很喜欢薅自己的脑袋,每次薅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头顶暖烘烘的,格外舒服,于是猫系小丫头每次见到她的贺哥哥,都笑嘻嘻地把自己的脑袋往他手心里塞。
但也有另外不好的一方面。
韩寻舟五岁半的时候被爸妈塞进了北京城一家贵族国际小学,和贺铭、庄孰他们一起念学前班,这是北京城当时最好地国际小学,一年的学费和许多美国私立大学本科学费持平。
小小年纪的韩寻舟对于新环境非常有新鲜感,每天去上学都是蹦蹦跳跳的,两条小辫子一甩一甩。可刚上学没几天她就变得蔫了吧唧的。
即便是神经大条的韩小朋友也感受到了周围同学们的差别待遇。班里好多人开始说她的悄悄话,这个年纪的小朋友还不知道说坏话得背着人,所以韩寻舟总是能听到她们指名道姓地八卦她。
饶是她年纪小,也听得出来不是什么好话。
“你们知道吗?我们班那个韩寻舟很可怜的,她幼儿园的时候就被爸爸妈妈卖了,卖给贺家当童养媳了。”
“贺家我知道,但是什么是童养媳啊?”
“就……我妈妈跟我说,童养媳就是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在别人家里擦地板刷马桶的小孩。”
“啊,那她也太可怜了吧,刷马桶多脏啊,我们家都是雇人刷马桶的。”
“你们两都不懂,她可怜个屁,我妈说,如果贺家要我去刷马桶、擦地板,她贴钱也要送我去。”
这贵族小学里的同学们家里大多都是家境殷实的富商,可能算不上豪门,但好歹在北京城的富人圈子是混个脸熟的。
其实也难怪这位同学的妈妈,某个富家太太这么嘴碎,实在是在北京城的豪门行列里,韩家与贺家有着相当大的差距。
韩家和周家、谢家还有庄家等一样,都是从民国时期就传承下来的豪门世家,但经过几代人的经营后,现在的韩家压根比不上周家和谢家,在豪门行列里头只能算是“边缘”家族,比起很多新兴商业家族都要差上一截。
这样的现象主要得归因于韩寻舟的爷爷和父亲,这父子俩都是相当佛系的性格,信仰知足是福、活在当下,没事儿就撂下产业满世界吃吃喝喝,实在是懒得在商场上拼搏。得亏祖辈留下来的底实在是厚,父子俩平常的经营又没有出太大的错误,所以凭借着各个产业每年带来的稳定又不菲的利润,勉强还能够跻身北京城豪门的边缘。
可这联姻的另一方,贺家就不同了,它并非是传承多代的世家,反而是起于微末。
几十年前,贺铭的太爷爷还是个在北京城大街小巷里卖货的挑货郎,人到中年才勉强在北京城站稳脚跟。
而贺铭的爷爷贺建国以及当今的贺家家主——贺铭的父亲贺峥,都是非常有头脑的商业奇才。贺建国一步步把贺家带进了北京城的金融圈子,而贺峥则是在短短几年内带领着贺家异军突起。他在投资方面眼光十分独到,在国内几次大的行业更替、经济起伏中都很好地抓住了机遇,从而把贺家的家族企业越做越大,近些年来,贺家的总资产甚至能和北京城最顶尖最老牌的豪门世家,周家相提并论。
不过韩、贺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
韩爷爷和贺建国是多年好友,当初贺建国创业的时候,韩爷爷还借了他很多钱,他的慷慨解囊拉了贺家一把,两家也是因着这一层关系走得很近,直到给两个小辈定了娃娃亲之后,更是紧密得像是一家人。
韩家能和贺家联姻,这是许多其他“边缘”家族们可望不可及的事情,也难怪那些富太太们羡慕嫉妒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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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韩寻舟回到家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扯着妈妈的袖子抽泣着:“呜呜呜妈妈,我不要刷马桶,我不要擦地板……马桶里面有臭臭呜呜呜……”
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惹得韩家两口子以为她是在学校里被霸凌了,两人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得不行,于是隔天便找到学校去向老师打听情况,这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韩父韩母在回家的路上非常严肃地和小韩同学沟通:“舟舟啊,这桩娃娃亲是你爷爷定下来的,老一辈的人求安稳,他觉得贺家男人人品好、有能力,才把我们舟舟许配给贺家的,才不是什么童养媳。不过你爸你妈还有你贺叔叔可没这么迂腐,如果你们两个不喜欢对方,随时可以退婚,我们韩家虽然不是顶级豪门,但我们家的钱足够你挥霍几辈子,只要你喜欢,你想要做什么都行,你不要觉得自卑。”
韩寻舟听得昏昏欲睡。
很多年后的韩寻舟才明白,原来妈妈的意思是,她和贺铭之间的这根纽带其实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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