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在痛怒之中看着他幽深到了极致的眼眸,觉得反胃。
她气到了极致,眼底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在眼眶里细长的血丝的衬托下,几分血色。
很久很久以后,傅瑾珩才放开她。
他在一室沉默中,看着她,语气喑哑地喊她的名字:“余欢......”
余欢突然觉得很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希求什么,语调哽咽地重复了一遍:“傅瑾珩,我没有害人,我没有。”
可是这一次,傅瑾珩没有回应她。
他缓缓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余欢只是看着他,大约是因为绝望,她微微侧过脸,面容已经透着冷淡。
如果换成曾经,余欢一定会扯着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可是如今,她一点点力气都没有。
月色沉沉,透过小小的天窗,一小块微微明亮的光影......
余欢不知道,此时此刻,监狱那一头的审讯室里,傅瑾珩正坐在审判座位上。
他的对面,是一头冷汗的监狱长,监狱长看着位高权重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说:“九爷,我不太懂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傅瑾珩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冰冷而淡漠。他身上黑色的西装,几乎和环境融为一体。越发衬得一张脸瓷白。他的指尖拿着一根香烟,眼看就要燃到了尽头。
整个房间唯一的亮色,也就是他指尖那一点点猩红的光。
有人提醒他,烟快要燃尽了。可他却恍若未闻,面容如同静水,没有波澜。
除了显赫的身家,世人对于傅家九爷津津乐道的还有另一点。
傅家九爷傅瑾珩是世间少有的美人,秋水玉骨,眉目精致,气质孤寒清冷。他只用沉默地坐在那里,就是一副行云流水的名画。
美人二字,用在他的身上,便是恰如其分。
而此时,他微微抬眉,看着监狱长,不紧不慢地说:“顾思年是我杀的。”
对方的脸上果然是震惊之色。
傅瑾珩却是从容自若,愈发坦然地继续道:“顾余欢是被诬陷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手促成,今天我是来认罪的。”
他看着依旧瞠目结舌的监狱长,字字沉静:“明天,把余欢放了。找一个人送她回家,不要让别人为难了她。给我找一间安静一些的牢房。”
傅瑾珩以为,他的余欢会自由的。
可是他不知道,余欢在当晚就死去了。
傅盛尧喂了余欢急性毒药,月光从窗台洒进来,落在他们的身上。
傅盛尧抱着不停吐血的余欢,用绢白的衣袖,一点点拭去她唇角的血迹。
衣袖沾染了锈红的色泽,在昏暗的月光下,刺眼得很。
傅盛尧就像是魔怔一般,他苍白着脸,自言自语地说:“欢欢,思年是我杀的,我说了,我不会让你嫁给瑾珩。你既然不能属于我,那么你就去死吧,我得不到的,谁也不能得到。”
余欢想说,傅盛尧,你这个变态。可是刚刚张嘴,便有一大口血吐出来。
她重重地闭上眼,只觉得自己这二十五年的人生,讽刺至极。
竹马杀死她的姐姐,只为送她入狱。而她的未婚夫,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她是无辜的。
多讽刺......
多讽刺......
余欢恍恍惚惚之中,回想起了她第一天去到傅瑾珩的场景。
那是冬天,雪色飞扬,傅瑾珩坐在昏暗阔大的房间里,修长的双腿交叠着,面色从容地看着自己。
他说:“顾家人没有教过你吗?余欢。”
余欢缓和情绪,脱下了沾着雪粒的外套,一步步地走向他,屈膝跪在他的面前,去解他的皮带。
可是很久,她都没有成功,只能难堪又平静地说:“我不会。”
傅瑾珩沉黑的眸中笑意清浅,他将她抱在怀里,缓缓地扣着她的腰,不动声色的语气,偏偏势在必得。他说:“没关系,我教你。”
余欢作为顾家的摇钱树,其实见过很多男人。可是没有一个像傅瑾珩一样,会让余欢产生被疼惜的错觉。他明明那么强势,可是余欢就是觉得,他是疼惜自己的。
那一天,余欢孑然一身地去找傅瑾珩,如同献祭一样奉上自己清白温软的身体,她被剥离了所有自尊骄傲,永远地留在了他的身边。
不长不短,20岁到25岁,不过是一个女子一生最好的年华而已。
一直到了如今,她狼狈直面死亡,才终于离开了他。
如果......如果能够重来一次就好了,她一定不要再遇见他,不要再过这样的人生。
绝对不要!
余欢的死讯传来的那一刻,傅瑾珩一身蓝白条纹的囚服,坐在囚室里。
囚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有人说:“九爷,顾余欢小姐畏罪自尽,您弟弟傅盛尧和一众下属已经在外面等着,恭候您无罪释放。”
傅瑾珩的眼睫微微颤了颤,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
许久,他一言不发地起身,往外走去。
外面正在下雪,很大的雪,洋洋洒洒。
傅盛尧站在人群的首位,面色从容地看着他。
他说:“九哥,余欢死了,我们一起逼死了她。”
傅瑾珩眉眼微抬,看向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傅盛尧看了很久,也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半点悲恸颜色。
他突然有些不甘心,或者说,是愤怒。
“傅瑾珩,你不是爱余欢吗?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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