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的深了几分,赞道“皇后不愧出身傅氏,有气节。”
说完,他向我的方向走了一步,走到了阴影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说:“那么皇后也以为德妃是贪恋身为侧妃的荣华才不与朕说,亦或是她所谓的爱慕朕,才继续……”
我恍然,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我默然,我怜她,叹她不易,可是换我,我确实一头撞死了。德妃没有赴死,或许有不舍荣华与宠爱的成分在里边。
我吸了口气,看向陛下,我想,今天我索性就把心里话说说,也算除去他的一个心结。
“站在臣妾的角度,臣妾确实不认同她的做法,但若说臣妾觉得她是贪慕富贵之人…”我抬了抬头,“非也。”
“哦?为何?”我仿佛能在黑暗里看见他犀利的目光。
“这天下间,每个人的想法性格思想教化是不同的,因而,每个人放在第一位的物什也不同。臣妾自小便被爹爹教育,做人要行的正,做的直。
眼下臣妾位正中宫,在臣妾心头,正后宫纲纪,是臣妾的责任,是要放在第一位的。陛下身为明君,为天下万民着想自然也是放在第一位的。”
我顿了顿,“有人把金钱放在第一位,有人把荣耀放在第一位,有人把情爱放在第一位,可是天下更多的,是把性命放在第一位的。
以死明志者,古往今来皆有,可非人人都能知道,德妃从小并无人教她是非曲直,她从小到大能抓住的,能证明的只有性命和钱财。
面对歹人胁迫,纵使她再多不愿,她也是把保自己放在第一位,当然也不可避免的享受陛下给她的荣宠。”
“皇后说了这么多,是想说德妃有现在的结局是因教化所致?”他又向前一步。
“陛下,臣妾之前就说过,她心里有您,宁王没倒台时,她未曾传递什么,也是证明,德妃是个可怜人,不是个十足的好人,也不是个大奸大恶之徒,她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我索性打开了话匣子,把想说的都说了,“之前臣妾虽不厌烦她,却是不赞成她许多做法,她之前因为簪子打死宫人,满朝皆知。弹劾她的折子如雪花般的送到陛下跟前。
诚然宫女做错了事该罚,可却是不至于打死的,臣妾合该管束,可是陛下说不追究,臣妾也无办法。”
“你这是在怨怼朕,包庇她?”
“臣妾是说,臣妾与她的思想不大相投。臣妾之前帮她说话,是臣妾觉得她实在可怜,非她结局可怜,是她命运可怜,臣妾不赞同她的做法,但这是她教化所致,臣妾不憎她。
妙华可叹,可惋,可怜,却不可恨。”
他沉默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问了出来,“陛下与臣妾说了这么多,为何先前说后悔?”我真的不明白他的态度了。
他长舒了口气,恢复了笑容,走到我跟前,说了句:“可叹,可惋,可怜,不可恨。”
心顿了顿,思绪乱的很,叫人理不清。没等我想清这是什么情绪,就听见他说:“谢谢皇后,想不到朕身居高位,竟是没有皇后看的透彻。”
“陛下谬赞。”
“皇后名唤椒遥?”
他这么突然一说给我说愣住了。怎么突然说道我的名字了?我只好愣愣的点了点头。
“可有小字?”
妈的!我嫁给你这么久你连我小字都不知道?
我顿时气的啥感觉的都没有了,低头暗暗白了他一眼,只好乖乖作答:“臣妾小字月儿。”我抬眼,正好撞进他的微笑里面。
他今天怎么了?为啥他的假笑看起来……这么……温柔?!
我满肚子疑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夜深了?皇后可是要在朕的寝殿休息?”
我瞬间身僵硬,我倒吸一口冷气,慌忙一福,转头跑走了。跑回去的路上,冷静下来,乘着月色,我倒是想通了。
他这终于是,释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