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朝被活活抽去了半条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大公主押着前往钟山。

元华坐在上端的首位，看着奄奄一息的沈今朝，眼眸深邃，却只端着浅浅的笑，问大公主，“这是何意？”

眼前的男子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梦寐以求的，可是大公主面对他这样疏离的笑容和语气，还是忍不住的在心口堵了一口气。

都说钟山之神温柔慈悲，的确温柔慈悲，他对所有人的情意都选择视而不见，在危险来时又真真切切的出手相助。

大公主时常在想，如果万年之前，是她先遇见的元华，是她先和他纠缠，是否如今已经是元华的帝后，这钟山大殿有了女主人。

可是时光不可回溯。

或者说，代价分外惨痛。

她亲自设下的禁术，只要回到过去改变始因，就能和元华有不一样的结果。

但是元华宁愿让她身受重伤，让禁术反噬了他万年修为，也不愿和她有个可能，生生打碎她得一切少女绮梦。

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难过，这让她手里有了能够拿捏他的把柄。

这一万年过去了，他还和曾经的一样，又似乎不一样。

看着她的眼神依旧淡漠疏离，不像曾经他看向某个人的时候那样，温柔缱绻，满满的都是情意，载满了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都要在一起的祈愿。

这样的眼神，她曾经以为他只会看着一个人，兴许有一天也能看向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到如今也不是自己，而是变成了沈今朝。

一只奇异的九命猫，也只是奇异而已，她自诩自己能够配得上他，可是他的目光永远落不到她的身上。

大公主盯着元华，“帝君的宠物昨夜潜进本公主的寝宫，预谋不轨，本公主饶了她一命，没成想今天又来。帝君，本公主给了她三鞭，以示教训，不过分吧？”

地上的小白猫皮毛染了鲜血，闭着眼睛奄奄一息，只有上下起伏的弧度昭示着她还活着。

元华淡定的喝了一口热茶，神色不变，“既然是这孽畜对大公主预谋不轨，自然不过分。”

三公主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她被封了嗓音，说不出一个字来，更不能为沈今朝辩解一句。

“既然如此，钟山和阴山的联姻？”

“自然不受影响。”元华看了一眼三公主和沈今朝，“此后这两个孩子就住在钟山大殿就是，不给大公主添麻烦。”

“好。”大公主又问道，“我三妹在这钟山大殿也没有个可以说话玩耍的人，我以后若是来钟山陪她，帝君可有意见？”

这是明显的得寸进尺。

“没有。”元华答应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叨扰了。”大公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笑了几声，然后离开了钟山。

大公主一走，元华将沈今朝揽进自己的怀里，叹息了一声，伸手给她疗伤，还有一些余力解开了三公主身上的术法。

“君上。”三公主忧心忡忡的看了看沈今朝，为了不让元华分心，终究没有说什么。

安顿好了沈今朝，元华才捏了捏眉心，“怎么回事儿？”

三公主叹了口气，“朝朝为了去偷大姐的一支玉簪，被抓了现行。”

“玉簪？”元华眸色微变。

“是的，那一支玉簪，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大姐的。”三公主抬眼，看着元华，“君上，朝朝是为了你。”

“糊涂！”元华怒斥了一声。

“糊涂吗？我倒是不觉得。君上，大姐执迷不悟不假，可是陷在当年的光阴里走不出来的，也有你。”

三公主起身，看着座上那尊人人敬畏的神，“君上，以后动手的时候，不要让朝朝知道吧，不然她会很伤心的。”

元华瞳孔微微一缩，“你都知道了？”

三公主淡淡道，“有些事情，纸包不住火，瞒不住的。”

元华走到沈今朝的床榻旁，静静地看了半晌。

她估计睡梦中都不理解，为什么她打不过大公主吧？

几百年前若不是有他，她又怎么可能伤了大公主？她怕是要直接被打死的。

他还记得当时她的那副模样，得意的挑着眉头，眉宇之间都在向他炫耀，看吧看吧，堂堂阴山大公主，也不过如此。

这只小白猫初次闯进钟山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身是血，奄奄一息。他并没有治好她，醒来以后她还当他救了她，其实只是她丢了一条命。

后来……

后来她留在了钟山，钟山开始变得鸡飞狗跳，冷寂了万年的光阴，又有了生气儿。

玉簪，玉簪他也不是非要不可，也不是因此真的怕了大公主。他只是……

只是很痛苦。

沈今朝睁开眼睛看到他的时候，不是敬畏，而是好奇，亮晶晶的双眸看着他，“你就是钟山之神吗？传说中温柔慈悲又最是强大的钟山之神吗？是你救了我？”

那一瞬间他愣得出了一会儿神。

其实他一点也不温柔慈悲，力量再强大也救不了所有人，在乎的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丢下他一个人在钟山苦熬，度过数以万计的寂寥时光。

那些光阴里，黑白麻木，漫无边际的冷待，除了钟山的雪，只有天地混沌时的黑。

后来终于有了一段鲜活得无以复加的记忆，让他回味了万年。可是伴随着快乐的，是日复一日的痛苦。

天地对他是不公的，让他守着那些比自己弱很多的生灵，可是那些生灵并没有赠他一场满怀光明的礼遇。

反而。

反而将他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