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桃并未瞧见不远处的邱膏人,倒也不怪她,眼下这地儿,早是里三层外三层被尘土所掩,哪哪望去皆是灰霾霾的一片儿,寻不出个仔细来。
她方才上前未走两步,却是被邱膏人的一声大喝“哈!”给吓了个踉跄,这一嗓子可是有够洪亮的,令得周遭尚未逃离的酒客,皆是心颤不远。
“桃桃?!桃桃!你莫要过来!快些速速离开!”陈译此话刚是吐出,却为时已晚。
但见邱膏人又是不知从那儿拾来的酒坛,抡着臂膀便欲朝她掷来。
这酒坛可比她脑袋还大,好家伙儿,这若是砸在头上,还不得立马晕乎过去?!
陈译的身手那怕再为了得,可这当子尚抱着个人呢,赶是赶不急了,只得吼一句:“小心!”却也无用。
燕无桃抱头蹲身而下,这小心肝早是慌了个颠倒的,躲定是躲不过了,那便咬紧牙关受着吧。
她倒是紧锁眉目不敢吭声,但闻身后却是递来了嵇乐语的惨嚎声:“啊!”
扭头望去,他竟是被那飞来的酒坛击中了,眼下早是大字躺于地上,晕乎过去了。
——他这是……为了救我?!
如此紧要的关头,可容不得她出神,又是一连串的酒壶,酒斟掷来,但见这目标并不是姜禛,而是她燕无桃。
如此,倒是好事儿!
若是姜禛无碍无险,那他陈译亦可毫无畏惧的大施拳脚了。
一道身影掠过眼前,带起一股厉风拂面,白衫舞动之间亦是悉悉窣窣作响,甚是威武。
陈译护于燕无桃身前,拳掌挥舞之际,又闻一阵“嘣!嘣!”声作响,为她抵挡下了飞来的杂物。
“快将他拖走,这儿太危险了!”言罢,便径直朝邱膏人冲去。
远处的姜禛亦是猫着身子,悄咪咪地溜到燕无桃身旁,二女此刻正合力拖行着早是昏厥的嵇乐语。
连拖带拽好一程了,再瞧眼被她俩提拎着脚脖子的嵇乐语,没的多少血迹在身,好似外伤也并未有多严重,可再当二人朝他后脑勺望去时,却是见着一大块儿疙瘩,定是发肿了。
邱膏人醉便醉吧,怎的还讲起胡话了?!总总嚷嚷道:“小油包!我的小油包!……嗝!……”
小油包?!看来还真是他们三人搞的鬼,陈译自心中想到。
收拾这邱膏人倒是轻而易举的,他抡举着座椅的动作,自陈译看来便同孩提的打闹一般,不过三拳两脚便可解决了。
眼前事不难,可身后事难料呀!
今晚这醉酒胡闹可是大发了,不单单砸了人家整楼的店面,更有不下十余人中伤,不会儿官府便是来人了。
倒是可怜了那邱膏人,待醉醒之后,又是赔银两,又是挨板子,都赖逊无涯他们仨。
姜禛这丫头倒是半点儿事未有,李县令瞧见她同瞧见瘟神一般,好生地招待着,可是不敢怠慢呀,现下这江洲的大小官员皆是知晓的,她有贵人相护,可是惹不起的。
前些月那何家女就是惹了这小祖宗,而后便是栽了,不单相公被革职,就连他们何府亦是遭殃了,好巧不巧地曾贪污过下家的银两,而今被查早是关牢里去了。
李知县端着茶饼迎上前去,笑盈盈地说道:“呵呵,姜禛姑娘无碍吧,来来来,吃个饼子。”
他老人家陪笑到深夜打更之时,这才将她伺候走了,都一把老骨头了,竟还需如此折腾,一迭声儿的“哎呦喂!我的老寒腿呀!”道出,连忙回寝歇息去了。
待第二日破晓,屋头蝉鸣声渐散,又闻三声鸡鸣作响,她亦是起了个当早,待洗漱完毕后又唤来水心为自己梳妆一番,镜中这美人可不就是自己嘛。
她倒是乐呵呵地寻去了陈译屋前,可都唤他好半晌了,竟是没的半点儿动静,莫不是睡死过去了?!
轻掩着门帘,单单探出个小脑袋,却是瞧见这屋头内早是没的人影了,榻上的被褥亦是叠放整齐,落了个稳稳当当。
——他走了?!
他们仨小王八蛋亦是早早地离房了,这金汁儿可得越早挑越好,倘若待到正午时分暖阳愈烈,届时再挑这金汁儿,保不齐要臭死个人的。
如今他们仨小王八蛋,见着姜禛这丫头都是绕道走的,说到底还是吃亏吃怕了,这脸儿上的巴掌印仍隐约可见呢。
惹不起还躲不起?撞了个照面儿便连忙讪笑道:“哟,可不是姜禛姑娘嘛,您起的也是当早呀!”
“走走走,一边去,本姑娘可没的闲功夫搭理你们!”姜禛不耐道。
闻言,他们仨小王八蛋自心中乐道:“赶咱仨走?!好事儿呀!咱仨还不愿见着你呢!”
心里虽是如此想着,可面儿上的笑容亦是不敢落下,继而回道:“是是是,您忙您的,您忙您的。”
见过相公寻小媳妇儿的,可这小媳妇儿寻相公倒是少见,眼下正忙不歇地叫唤着呢,“译郎!”“译郎!”
邻屋的文王亦是被吵醒了,若是睡醒之时倦意仍在,那这人儿的脾气可是不见好的,一旁尚在梳理衣物的姝瑗,亦是知晓此道理的。
连忙递上一杯醒茶,恭敬道:“文王晨安,这是贱婢为您备的醒茶。”
自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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