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这夜哭哭醒醒数次,宁天涯睡得极不安稳,霍宰相那边他已经送了信过去,没有提之哥偷看宁夫人沐浴,只道葛氏鬼迷心窍,想杀了之哥,霍宰相将信将疑没有追问下去。
之哥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可是宁夫人病倒了,大夫说宁夫人这是心病,只开了安神的药方交给宁天涯。
自打小年夜后,宁天涯没有再去刑部,宁夫人病得起床都困难,账目已经不能再看了,宁天涯整日在书房中看账目,晚上再回上房搂着宁夫人日渐瘦弱的身子休息。
胡四娘不知之哥事件的具体原委,倒也能猜出一二来,不然宁夫人也不会一病不起,写好正月里十天的菜品,想了想她还是去了上房,跟宁夫人商量去了。
宁夫人靠在绣花长枕上,略略扫过菜品,转头吩咐胭脂:“按照胡姨娘所写,让灶房准备好需要的菜。”
胭脂接过十张菜品单子,看了看宁夫人,不放心对胡四娘道:“胡姨娘稍等等奴婢回来再走可好?”
胡四娘平日除了看书,也没什么事情,便点头道:“你放心去就是。”
胭脂感激的看了一眼胡四娘,快步离开。
宁夫人脸色灰白,面露疲态。
胡四娘替宁夫人掖了掖被角,望着胭脂离去的方向,由衷感慨道:“胭脂是个不错的丫鬟。”
宁夫人微微一怔,笑道:“是啊,是个不错的丫鬟。别看这区区十天的菜品,可耗费了你不少时间研究吧?”
胡四娘抿嘴笑:“可不是吗。每日的菜品要不一样,又不能少了短了什么,我当真仔细研究了好几天才敢拿来给夫人看。”
宁夫人没有答话,双目微合,就在胡四娘以为宁夫人睡着了时,宁夫人又缓缓问道:“如果你的亲人因为你的原因杀害了另外一个你的亲人,你会如何?”
胡四娘怔了怔,沉吟道:“好好生活。”
宁夫人错愕。
胡四娘笑起来:“不然呢?他们做了什么就要承担应该有的后果,我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不能好好生活下去。”
宁夫人茅塞顿开,望着胡四娘栩栩生辉的双目,又有些心惊胆寒,她仿佛看到眼前的这个女人长出了双翼,要飞出宁国公府一般:“你怪我抬了春棠做姨娘吗?她原本是你的丫鬟,仅仅是丫鬟而已。”
胡四娘笑意更甚:“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夫人跟胡姨娘聊什么呢?怎么还吟起诗来?”胭脂笑吟吟从外边回来,听到胡四娘的话,不禁发问。
宁夫人摇头笑道:“你这小丫头,管得倒是挺多,信不信我明日给你找门亲事,将你嫁给隔壁的屠户去。”
胭脂当然知道宁夫人这是开玩笑,打趣道:“夫人哪里舍得奴婢。奴婢啊终身不嫁,赖着你身边不走了!”
宁夫人抿着嘴笑胭脂不害臊,胭脂也笑。
晚上宁天涯回房看到宁夫人虽然还是靠在长枕上,气色却好了许多,眼角眉梢也挂着笑意,便问胭脂发生了什么事情,胭脂就说胡四娘来过了,她和夫人说了什么逗得夫人开心,宁天涯“哦”了一声,脑海里就浮现出竹林里那张惊慌失措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