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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见孙十一娘脸色青白,显然也是吓得不轻,气就消了一半,更碍于公主在旁,就伸手扶起孙十一娘,“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摔马的是孙娘子呢,唉,快起来快起来!”

球赛就这样散场了,虽然有些惊险,但丝毫不会影响明天继续打球。

傍晚,几人去泡温泉,孙十一娘推说身体不适,没有去。

沈梦昔十分后悔,不该执意叫她来。这才半年,就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考虑问题,而忘记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了吗?

沈梦昔好好地泡了个澡,浑身舒坦。出了浴池,来到孙十一娘住处。

孙十一娘没有像她想象那般临窗垂泪,而是捧着一本医书,心不在焉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一娘,难为你了。”这是公主委婉的道歉。

孙十一娘猛地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嗔怪地看了一眼她的婢女,婢女委屈地低头。

沈梦昔拉住她免她行礼,“不若明早派人送你回去吧。”

孙十一娘眼睛潮湿,低下头,又坚决地摇头。她的祖父只是个八品医丞,她本无资格与公主和县主交往,今日的球赛本是她的荣耀,但是怎么就这么笨,发个球,也能打中马头。她沮丧极了。

沈梦昔笑了,“那就给安宁开个安神的方子吧,县主不是小气的人,不会真的介意。”

孙十一娘立刻磨墨开方,吹干双手捧上,清风上前接过,出门吩咐人去煎药。

随行队伍里有太医署的医官,沈梦昔有意让孙十一娘开方,也是不想安宁记仇。孙十一娘跪地磕了三个头,“十一娘何其有幸,得公主关心庇佑,是十一娘技艺不精,险些伤到县主贵体,十一娘万死难辞其咎。”

“这不是挺会说话吗,对着县主怎么跟锯嘴葫芦似的。”沈梦昔好笑地看着她。

沈梦昔闻到房间里的药味,就问:“你哪里磕碰了?”

“劳公主挂心,只是手肘和膝盖磕碰了,并无大碍。”

沈梦昔也没多问,刚才她开方子,行动利落,想来说的是实话。

晚上,他们点起篝火,烤了一只羊,肉香混着孜然,飘荡在空气中,让人垂涎欲滴。

沈梦昔拉着孙十一娘到安宁跟前,“安宁啊,十一娘年纪尚小,今日所受惊吓,实是甚于安宁,方才还在房中独自哭泣,不知如何是好,口口声声说着万死难辞。安宁快些宽恕,让她今晚睡个好觉吧。”

孙十一娘在旁边跪下磕头,正式道歉。

安宁爽朗地哈哈一笑,放下手中酒杯,也站了起来。

“既是公主有令,自然无有不从!”她笑嘻嘻地回答,然后对孙十一娘说:“哼,算你有福,今天但凡破了一点油皮,本县主都要找那孙医丞算账的!如今毫发无伤,也就罢了!孙娘子,且宽心吧!看看,反倒还得苦主来安慰你这闯祸的,哈哈哈!”

孙十一娘脸色赤红,也不知道是羞恼的,还是火光映照的。总之,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后来,孙家抬了重礼去王家道歉,安宁不收,孙家又送了两次,安宁才收下。

以后,安宁还真就没因此找过孙十一娘麻烦。

沈梦昔也再没邀请孙十一娘参加类似活动,地位相差太悬殊,对于孙十一娘这样性格的姑娘来说,是种折磨。

半年后的春天,孙十一娘出嫁了,沈梦昔送了贺礼,添了妆。虽都是中规中矩的礼物,但是洛阳城里能得太平公主添妆的娘子有几人?十一娘的夫家十分荣耀,丝毫不敢轻视这个不擅言语的儿媳。

后来,沈梦昔再没见过孙十一娘,听说她婚后不久就有了身孕,夫家对她很是重视,沈梦昔也舒了口气,她虽然希望和孙娘子这样品格的人做朋友,但朋友也要讲缘分。

******

垂拱五年,正月初一,改元永昌。

唐朝以道教为国教,正月十五元夕节,是上元天官赐福的日子,为表感恩,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大肆欢庆。

正月十五闹花灯,一年只这一天取消宵禁,洛阳城百姓会倾城出动,观看花灯。

沈梦昔过了正午,就带着三个大些的孩子进宫,夜宴后,按例会随各位皇亲国戚到宜仁门上,观看灯会,之后就可以随意到洛阳城各处观光看灯,她打算带着孩子们好好玩玩。

上元节过去,春节就算结束了。

因此这次宴会非常热闹奢侈,王公大臣、各国使节均都华服出席。

美酒佳肴,撤了再换,胡姬歌舞,歇了再跳。

武后坐于最上方,两边分别并坐圣人和皇后,案几稍稍斜了一点,再下面依次按品级坐着官员,沈梦昔的位子比较靠近圣人,她扫视一眼,坐在上位的多是武家人,外祖杨家人也不少,而李家人几乎没有,都在下面挤挤挨挨,混在四品官员之中,四品以下,就没有资格参加宴会了。

武承嗣腆着肚子站出来,给武后敬酒,说着极尽谄媚的祝词,四十岁的人,还有些撒娇的意味。

沈梦昔不喜欢这气氛。中规中矩地敬酒祝贺,之后就安静地等待宴会结束。

武后离席休息,沈梦昔猜想是喝多了酒,要去如厕,或者下去活动一下筋骨。

武后一走,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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