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捞了一回罗连城,就被人视为救命菩萨了。
有邻居家的仆婢好奇远远地观望着,沈梦昔头戴帷帽,站在狄光远身前,朗声说:“狄公一向勤谨忠君,光明磊落,本宫深信狄公是无辜的,陛下英明,定会还狄公一个公道!”
狄光远听了这一套说辞,眼含绝望,仰头看着沈梦昔,无奈隔着帷帽,什么都看不到。忽听公主低声说:“明日都察院介入。狄公性命无忧。再无进展,就找人面圣当面举报来俊臣。”
沈梦昔施施然进了公主府,只留狄光远呆呆地跪在门口。
第二日,武帝突然驾临推事院,措手不及的来俊臣来不及遮掩,让武帝见到一身伤痕、额头血痂的狄仁杰。
武帝勃然大怒,直接将来俊臣贬为刑部郎中。案件也推倒重审,半月后,六名官员谋反罪均名不成立,部释放,但仍未能官复原职,而是贬到各地任地方官。
不知觉中,洛阳的秋天到来了,黄叶无风自落。
洛阳城南外十里长亭,胡须花白的狄仁杰,额头还有明显伤痕,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劝着崔瑾:“怀瑜,送行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里吧。”
崔瑾侧身也将酒干杯,“狄公高义,崔九此生不忘!此去路遥,不知何年再见,狄公珍重!崔九本当亲自护送,奈何公务紧要,不得脱身,这里有四名护卫,交由狄公差遣。”说完指了指路边四骑人马,那四人立刻翻身下马,过来与狄仁杰见礼。
狄仁杰真是轻车简从,两千里路程,只带一辆马车,两三个仆从,这一路除了在城门有两人相送,也就是如今在狄仁杰身边不停拭泪的狄家子孙了。
“怀瑜今后要小心那王德山之流,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狄仁杰想说的是,来俊臣早晚还会被武帝启用。
“狄公放心,那几头贼獠均被陛下贬职,已再无能力翻身!”
狄仁杰叹气一声,不待说话,洛阳方向过来一队人马,动静甚大。华丽丽十辆马车,雄赳赳两百护卫,车马踏踏,浩浩荡荡,扬起官道上滚滚尘土。
狄光远忙命车夫将马车赶到长亭边让路。
那大队人马,行至长亭,却停驻不前。
一个将官下马进入长亭,对着狄仁杰拱手施礼,“原来是狄公远行!”又与崔瑾互相见礼。狄光远认出卢统领,啊的一声,疾步走向最前头的马车,隔着车帘行礼致谢。
“卢统领,这是......”崔瑾疑惑地看着路边的大队人马,也惊异于狄光远的举动。
“公主殿下说,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适逢秋高气爽,就带着家中阿郎和娘子远游,涨涨见识。不想,在这里竟遇到狄公!”说完又朝狄仁杰拱手致敬。
“哦?不知公主去往何处?”崔瑾听了连忙问。
“适才公主说,打算去往庐州,或再去杭州、福州一带,回程路线还未确定。”走回来的狄光远兴奋地说。
崔瑾眼睛一亮,看看狄仁杰,又看看路边的马车,低声说:“卢统领,狄公此行彭泽,一去两千里,路途艰辛,不知能否容许狄公马车跟在车驾后面,也免去遭遇草寇袭击。”草寇打劫是难免的,但只要不落单,与人结伴搭伙而行,安还算有保障,崔瑾是怕是有奸人报复。
卢统领听了,连忙去公主马车前询问,稍顷回来说:“公主敬佩狄公已久,此行可以同路,实乃幸事。狄公行路闲暇,若能指教一下我家大郎一二,就更感激不尽了。”
“狄某才薄智浅,蒙公主殿下和大郎不弃,不嫌狄某误人子弟,狄某定竭尽所知,不负公主。”狄仁杰对着官道上的马车一礼。转身就与崔瑾告辞,又对着哭泣不止的儿孙挥挥手,上了马车,跟在大队人马后面,朝着东南而去。
车队庞大,加上一路走马观花,见到山水都下来透透气,观观景,故而行程缓慢,但狄仁杰伤势并未痊愈,本就坐卧不宁,如今车马劳顿,更加辛苦。但他不肯开口叫苦,只是硬挺着。
两天后在颖阳驿站,狄仁杰是由仆从背着才下了车的。沈梦昔在驿站门口看到,笑了一下,拿出一个扁扁的银盒,让卢统领交给狄仁杰,“涂抹伤口,利于愈合,另外,明日请狄公乘坐府中马车。”
驿站并未住满,另有一行十余人,也是携家带口,大包小裹。见到沈梦昔一行的阵仗,老老实实地退后,让他们先行办理入住。
那一行人中,有一个小男孩,很是惹人注意,大约四五岁,皮肤白皙,玉雪可爱,头上扎着一个朝天鬏,穿着红色衣裳,像个福娃,被一个仆妇紧紧牵在手中。妇人一脸诚惶诚恐低着头,小孩子却并无惧色,笑嘻嘻看着胤儿简儿跳下马车,也跟着原地跳了几跳。
十一岁的胤儿已是小小少年,个子长高很多,他很是照顾弟弟妹妹,走到另一辆车前,抱下了鹿儿,又扶着玉儿下车,简儿则早已在驿站大院里跑了一圈,一扭头,看到那个小男孩,跑过去,伸手到人家的朝天鬏上扒拉了两下,仆妇紧张地搂住男孩,那小孩儿呵呵笑着也摸摸自己的头发。
忽然简儿大叫一声,指着男孩,“出血了,出血了!”
拉着男孩手的仆妇大惊失色,蹲下来,用手绢堵住孩子的鼻子,“三郎,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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