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轻嗅了下味道就喜上眉梢,“是奇楠!阿翁,这是奇楠手串?”长宁又惊又喜,她想要奇楠香很久了,只可惜奇楠是舶来品,要从交趾国运来,连宫中都极少见,属于有钱买不到的稀品。
“喜欢吗?”沈抟笑着问。
“喜欢。”小丫头乐得眉开眼笑。
沈抟疼爱的望着她,“鹤儿想去府城吗?”
“府城?”长宁一愣,不解的望着祖父,“阿翁,你要去搬去平江府?”
“我不去,就你去。”沈抟抬手轻抚长宁的发丝,“你刚到阿翁身边时,才小小那么一点。”沈抟用手比了下,“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长宁听着祖翁感慨万千的话,思及他刚才莫名提及的生死之事,心头浮起不祥的预感,她小嘴嘟了嘟,“阿翁,你是嫌我烦了?要赶我走?”
“当然不是。”沈抟轻敲小丫头的额头,“你来年都十一了,不能留在这乡野荒岛,去府城你伯父家,跟你大伯母学些女孩子该学的东西,不然将来都嫁不出去。”
长宁闻言松了一口气,“我不去府城,我不嫁人。”原来祖父是想自己的将来了,她的将来她早就想好了。
“孩子话,女孩子怎么能不嫁人?”沈抟只当小丫头不愿离开自己,“再说府城比这里热闹繁华多了,也好玩多了。你还记得你大伯母吗?她一向最疼你。”沈抟准备把她沈家这代家主夫人,她向来端庄贤惠,定能善待鹤儿,为鹤儿找户好人家。时人嫁女不就是看嫁妆吗?沈抟决定给孙女准备十里红妆!
“大伯母疼我,可她自己有子女孙子,她要是最疼我,她孩子怎么办?最疼我的不是阿翁吗?”长宁反驳道,她是孤儿,从小就是祖父养大的,她长大十岁,也就去过两次府城的沈家,伯母跟几位堂姐对她的确不错,但那仅仅是待客之道,哪会有什么真感情?她也没把她们当亲人,能奢望别人把自己当亲女儿看?
沈抟被孙女说的无言以对。
“再说女孩子也不一定要嫁人,清华真人不就没嫁人吗?阿翁我也不要嫁人,我不要离开这里。”长宁说的是前朝有名女冠清华真人。清华真人出生高贵,母为公主,父为首辅,她是父母的独女,因信笃道教,终生未嫁。
“你想出家?”沈抟不想孙女竟然想出家,“你能熬得住出家的清苦?”
“我们现在就跟出家人没两样,我也不觉清苦。”长宁不以为然,“我还要练功,去了府城我怎么练功?阿翁你不是说,练功需守得清静二字吗?府城没清静。”她自八岁起修炼周天通脉术,目前已经冲开了十条正经,哪有什么心思嫁人生子。阿翁都说了,没打通大小周天前,最好别嫁人,不然很难入先天之境。她一定不能让阿翁送她去府城,她可不想待在大宅院里等嫁人。
沈抟失笑,“清静二字同在不在府城无关,你若在这里清静,去了府城就不得清静,那便不是真清静。”
“但我去了府城,就没时间能练功了,那里人太多了。”长宁随祖父去过两次平江府,第一次住了三个月,身边丫鬟仆妇环绕,她就没安心读书修炼过,后来她跟祖父两人跟逃似地离开了府城,第二次只待了三天。她修炼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身边有人是肯定不能修炼。
孙女的话让沈抟心有戚戚,他也不爱去府城,人气太重、杂念太多,实在不利于修行。他暗忖鹤儿资质好,又肯用心修炼,若她能如现在这般刻苦修行,不出十年,定能成一朵出色的玄门奇葩,让她嫁人生子的确可惜。要是鹤儿自己不想修炼,他肯定不会强迫她,可如今她一心只想清修,要是逼她去府城嫁人生子,反而耽误了她。沈抟面上神色不动,可心中已打定主意,他故意对孙女叹气道:“你现在刚修炼不久,正在兴头上,定觉得修炼好,等过上十多年,看别人锦衣玉食、富贵满堂,自己却在荒岛苦修,到时你还愿意?心里不悔?”
长宁问:“阿翁,我要是清修,会住在这里吗?你会陪着我吗?”
“不会。”沈抟板着脸道,“我岂能陪你一世?不过这里是沈家的私产,你自然能住。”
“哪有什么好清苦的?”长宁不解,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一个二进小院,建造的精致舒适,后山还有果园茶林,供他们平日开销,这样的日子神仙都不换,哪里称得上清苦?
沈抟道:“你也见来此进香的香客,你就不羡慕那些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小娘子?”
林屋山寺庙道观繁多,香火旺盛,时常有富贵人家来此进香,那些前来的贵妇、贵女,各个衣着华丽,仆佣前簇后拥。沈抟年少时也是锦衣玉食的贵公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享尽了世间荣华,故对孙女格外的愧疚,这孩子打小随他住在孤岛上,该有的享受都没享受过,所以府城沈家传信来询问鹤儿时,他才动了把鹤儿送到府城去的心思。
“不羡慕,至少她们没法随兴游历各处,人各有所求,不能样样都占。良田千倾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我有灵植仙鸟为伴,能莳花弄草、颐养精神,为何不愿?有何可悔?且我衣食无忧,谈何清苦?”长宁觉得她对清苦的认识,跟阿翁有很大区别,她吃的精致的素斋,用的是檀香、奇楠,出入有人伺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样的生活再说清苦,天下大半人都别活了。
沈抟不想孙女竟能说出这番话,沉默半晌,拊掌大笑,“好!不愧是我沈图南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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