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得打的。”画眉笑道,五可做出很是迷惑的样子。
她又能拿起本《唐诗三百首》,翻到黄鹤楼一段眉开眼笑,“那个我不明白,这个却知道。那年母亲又是招呼那个女学生背书。谁知道她背到‘晴穿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这句时,竟然给她背成了‘晴穿历历白杨树,芳草萋萋鸳鸯洲’,母亲便叹道,你还是不要读书了,你的心并不在书上,还不如回家学学针线女红,去到锦帕上绣鸳鸯吧。”
顾妈妈面上露出不悦之色来,虽也觉得这女孩儿可怜,但脑海里想起夫人的吩咐:“这孩子是个聪慧的,可是不能让她学了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移了性情。那谢秋娘虽是个才女,但行事乖舛,这孩子自小在她身边长大,性情中一定承袭了她的一些不好,你一定要帮她扭转过来。”
果然如夫人所言,谢秋娘是个执拗的人。为生计,教书赚女弟子的钱也就是了,不想教她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撵了回去。何需说出那句负气讽刺的‘回家绣鸳鸯’,若是女弟子的父母追究起来,这可是一场祸事……
想到此,顾妈妈警醒,沉声道:“小姐,我和春纤,画眉都是太太派来侍候你的生活起居的。以后小姐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吩咐我们去做就是。至于这些子经典籍。是男子读来治国平天下的,小姐是闺中女子,将来到了婆家,要主持中馈,勤恳持家。识得几个字,会算些账就成了。琴棋书画虽好,却当不得生活,小姐莫要太放在心上。”
五可哪里不明白她话中的提点,而且她觉得,自己的纯真无邪已经成功赢得了这三个人的好感,见好就收罢。于是她适时地打了个哈欠,“妈妈说得是,可儿原也不喜读书,只是今日触景生情,想念娘亲罢了,不过,若是有真的鸳鸯,我一定抓来一只,我倒想煮回鸳鸯粥吃,尝尝什么味道。”
顾妈妈微怔了一下,不免又忍不住和春纤,画眉笑上一回。
陈五可适时地睡了,来古代做小姐就是不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连睡觉时脱衣服都不用自己动手。这样下去,自己早晚还不得变成猪。在见到周公前,五可模糊地想。
梦中,陈五可又回到了陆透同学的高中时代,洒满阳光的课堂上,那个喜欢搞笑的,长手长脚的男同桌,又被老师罚站。因为他刚刚自梦中醒来,嘴角还流着口水。就被老师提问的诗经第一节。不假思索的“窈窕君子,淑女好逑”八个字刚刚出口,引逗得班同学哄堂大笑。
因为身体关系,一直不敢太过激动的陆透也微微翘起了嘴角,促狭地笑弯了眉眼。她告诉同桌的是正确的,可是他还没睡醒的耳朵产生了错觉,却不知道他那样窈窕的男孩子,那样幽默恢谐的性格,将来会娶到什么样的老婆。
陆透梦里前世的记忆,湿了千年前陈五可的菊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