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蛇雕怪度过了冬日的冬眠,转眼已经到了初夏了。
阿花摸着自己的大嘴,用那脸来回地蹭着,“小鹰蛇,我阿娘给我添了一个弟弟。阿爹今日特地去了集市,说要买上一篮子的鸡蛋,我明日便给你带上两个。”
而他,只留意了前面那句。
难怪整个春天你都不来,竟是有了说话之人了。
蛇雕怪突然抽回了头,不再看阿花那笑容满满的脸化为点点忧愁的脸,只是自顾地说到:“阿花,你先回去吧”说着便往那悬崖处爬去。
平日这么爱说话的你这么不说了,阿花。毕竟是弟弟呀,你厌倦了我也是合情合理的不是吗?
可是……
他探下去的鹰头,向后面转过去又回了过来,而后,快速往崖下一窜,连着蛇尾在她眼前消失了。可惜,她听不到他心中那句话“算了,若今日刻苦些,我明日便可化为人形了,若你不来,我也可以去寻你了。”
“你最终还是觉得,我吵闹了吗?小鹰蛇。”,阿花说得小声,一边抽泣一边掉着眼泪。
可惜,转身的他,亦没有见着这一幕。
到了第二日,蛇雕怪果然化为了人形。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这下,阿花该没有理由不与自己说话了吧,毕竟自己长得也还算英俊。也没有之前那可怕吓人的鹰头蛇尾了,阿花该喜欢与自己说话才对。
这样想着,便从正午等到日落也没见到那个小小的身影,蛇雕怪愁思万千,最终决定沿着阿花来找自己的路,寻她去。
没想到在半路上便见到了那个小小人影,他开心地笑了,“阿花,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他笑着奔向她,心中决得她要是见了自己这般模样,定会惊喜不已的。
走近了,才看到地上的她脖子上有一圈粗粗的伤痕,不见血迹。那藏在衣服下面的皮肤都干巴巴的,像是被什么吸干了鲜血,干干瘪瘪的手边,一边滚落着一个鸡蛋。
“阿花”
他跌落一旁,摸着她那干瘪的脸。耳边再次响起了她那句“阿爹今日特地去了集市,说要买上一篮子的鸡蛋,我明日便给你带上两个。”
这句话,竟是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了吗?
不,我还要听你说话呀,阿花。他掌上的法力不断进去,可地上那个干枯的躯体却是一点变化也没有。他终是无能为力失声大喊起来了,惊动飞鸟,却也十分清楚,那张笑脸再也回不来了。
有什么从他那圆大的眼睛里夺眶而出,一抹却是冰冷的。
他眼中的水滴沿着脸颊滑到了下巴,身上那根紧紧捆住的红绳已经落入了初九的手中,化为手链大小圈在她的右手上,飘忽地有些难以相信这是一件法器。
“为何要放了我?”
“她阿娘是黑蛊蜘蛛杀的,我可不是个死板的灭妖者,本姐姐灭的作恶多端、心存歹念的妖魔。”初九拍了拍他有些拉拢着的肩膀,十分豪迈地说到:“你救下了她弟弟,就该对自己有点信心。何况,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必为难自己,剩下的黑蛊蜘蛛便交与本姐姐我吧。”
说着,初九便跃身向前,突然间回过头看着树下那张青涩的脸轻轻地笑了一下,“阿花一直缠着你讲话,是希望你有天也可以对她说出自己心中的苦闷吧。只是,她一个人说得多了,便以为对方也听腻了。”
他双眼一惊,看向那个转身微笑着的女子。那条飘飘忽飞在她脑后的青色发带,在半空中飘着好看的弧度,怎样都与那抓妖的道士连不到一块。
他喃喃地说到:“阿花,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只可惜,现在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