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理去?
要是搭理吧,人家头上挂着皇帝的名号,虽然远来是客,却有可能客大欺主,反过来夺走自己的地盘。
要是不搭理吧,当初自己又眼巴巴地向人家递了归附表,一副诚心投靠的样子,可如今人家才刚刚落难,自己就翻脸不认人,这让天下人以后怎么看归义军?
归义军,归义军,这支军队的军魂就是一个“义”字当先,要是连“义”都丢了,还有脸叫归义军吗?
曹元忠当初之所以拖着不肯出来见柴宗训,就是因为担心会遇到这个难题。
可没想到,该来的始终还是会来,他怎么躲都躲不过!
不过好在曹元忠既然出来了,就说明他早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个难题的准备,因此面对李筠的问话,他也很快给出回答。
“汉天福十二年(947年)七月,本将曾派人前往汴梁城,向高祖皇帝(刘知远)递交归附表,高祖皇帝封末将为特进、检校太傅;汉乾祐二年(949)五月,高祖刘知远驾崩,隐帝刘承祐继位,末将又派人进京递交归附表,隐帝封末将为归义军节度使、特进、检校太傅兼御使大夫、谯郡开国候;周显德二年(955年)五月,世宗柴荣继位,末将三度派人进京递交归附表,世宗皇帝以末将为沙州节度使、检校太尉、同平章事……”
“一直以来,我归义军始终都想内附中原皇帝,只为让我归义军的百姓能离开这西域苦寒之地,回到中原,过上安康幸福的好日子,可无论是哪朝皇帝,都从未重视过我们,他们只把我等的归附当做自己的功绩,以为赏个官,赐个爵,就算是天大的恩典,可他们从来没想过,我们要的不是沙州节度使,不是检校太尉,不是特进,也不是开国候,更不是什么御使大夫……”
“我们要的,只是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生活,远离战争,和中原的那些百姓一样,丰衣足食,不用受异族的压迫,也不用每天过着朝不保夕、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里的日子!”
“李将军,我说的这些,你能明白吗?”
曹元忠一口气说完一大串话,然后双眼死死的盯着李筠。
李筠沉默了。
曹元忠说的那些话,看似和他的问题毫无瓜葛,简直风牛马不相及,但实际上,他的字里行间却都在透露着同一个讯息——
归义军要的,不是正统,而是能让他们生活得到保障、过上好日子的皇帝!
换句话说,谁能帮他们打败异族,或是能把他们接回中原,让他们跟中原百姓一样不用整日为异族的侵略而担惊受怕,那么他们就奉谁为正统!
而这番话,无疑也就等于变相拒绝了柴宗训!
虽然柴宗训自诩为大周的皇帝,而且他也的确是大周正统的继承人,但问题是,他现在无权无势,无兵无马,只是一个被叛贼驱逐出京城的落魄皇帝,他自己尚且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拿什么来保障归义军的安?
所以曹元忠的意思,就是我以前奉你为正统,那是因为你强大,足以保护我们,但现在,你自身都难保了,那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咱们好聚好散吧。
这番话虽然听上去有些难听,但是没办法,这就是现实。
不是说归义军不讲义气,但问题是,归义军自己都处于夹缝之中,还在努力求生存,哪有什么余力去接济柴宗训?
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归义军的主导权交给他这样一个落魄皇帝,否则万一惹恼了新崛起的大宋,那归义军就等于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留给他们的,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不是我不想讲义气,但问题是,我们也要恰饭呀!
曹元忠的态度,无疑是让李筠恼火的。
他甚至一度想破口大骂,骂曹元忠乱臣贼子,骂归义军徒有虚名,骂曹家的人趋炎附势、出尔反尔,都是腌臜龌龊的小人!
但是他毕竟不是李重进,不会像李重进那么冲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点儿转圜的余地都不给人留。
他在反复思索之后,反倒是对曹元忠涌出了几分同情。
想必曹元忠其实也不好说出这些拒绝的话,否则他就不会采用如此婉转的表达,而是直接告诉他,归义军不欢迎你们了!
他应该也是迫不得已,而且以归义军目前的处境来说,也确实很难接纳柴宗训他们这帮人。
所以曹元忠说的那些话,是他的肺腑之言,同时也是他的无奈之举。
想到这一点,李筠心里头的气就消了大半,但他还是不想放弃,就只能苦笑一声,对曹元忠回到:
“所以曹将军现在的意思,是谁只要占据了中原,你们就奉谁为正统,听他的话?”
曹元忠默默眨了眨眼睛,也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李筠干脆把心一横,直接伸出双手说到:“既然如此,那就请曹将军把我给绑了吧!还有身后那些人,包括我大周的皇帝陛下,也请曹将军一并给绑了,好交给你的新主子,建功立业!”
曹元忠闻言大惊,脸色一变喝问到:“李将军何出此言?”
“曹将军自己心里清楚!”李筠倏然横眉怒目道:“宋朝皇帝赵匡胤将我等视为心腹大患,为了消灭我们,甚至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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