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皇宫,垂拱殿。
落日西沉,屋中已掌上了灯,这时,有人轻声叩响了门。
“陛下,王朴来了。”门外的太监提着灯笼,尊敬施礼道。
“进来吧。”李克用的声音传出。
王朴亦步亦趋,跟着太监进殿。此时殿外早已漆黑一片,唯有殿内烛火通明。
行走途中,王朴发现原本守护垂拱殿的禁卫已被撤去,大殿周围再无他人。
行至殿内,王朴见到了四个人。
身穿龙袍的李克用高坐帝王之位,他面前的书案之下,分别侍立着周德威、郭崇韬以及李愚。
桌上摆放着点心和瓜果,却根本没有动过,毕竟现在也不是享乐的时候。
身为新生帝国的执掌者,李克用每天要处理不少事,包括内外军事和治国政策,根本没有时间贪图享受。
王朴来到之后,在场的人员也算齐全了。李克用看着众人,说道:“既然人都齐了,那么众卿家就畅所欲言吧。”
王朴微微一愣,一旁的周德威便,微微低声提示道:“陛下以为,吴蜀之地,宜速攻取,不过这攻取之道,还有待商榷。”
听到这里,王朴略微顿了顿,逐渐明白了皇帝之意。
原来李克用早就打算讨伐之意,只不过不愿意在朝堂透露罢了。
是了,虽然皇帝登基之后,派人对汴州进行了一番卧底清洗,但晋朝毕竟新立,朝堂耳目众多,难保不会有他国甚至不良人的卧底。
这时,李愚低头拜道:“虽说蜀道险阻,不应长驱直入,但蜀主王衍荒淫无道,蜀国政局不稳,又无良将,仓促之间,恐难于组织防御,因此臣以为急速进军方为上策。”
“蜀国门户乃秦凤二州,但重点其实还在凤州,只要我军控制了凤州,便可扼断蜀军向秦州增援的道路,秦州便会陷入四面楚歌、孤立无援之境。孤城临险,守将献城投降是迟早的事。而要攻击凤州,则以陈仓道行军最为妥当,重在速战速决。”
顿了一下,李愚再道:“至于伐蜀之军,臣以为秦王李茂贞的凤翔镇兵最为合适。”
郭崇韬闻言,立刻上前道:“李茂贞虽俯首称臣,然其位高威重,手握兵权,忠心难定,若他得蜀,难保不会做出割据一方之事。一旦李茂贞得陇据蜀,必成大患。”
李愚又道:“这此中的隐患,臣自然知道。李茂贞虽对我朝表示臣服,但手中凤翔镇兵并未归纳中央禁军,实乃大患。因此臣的意思是,以李茂贞凤翔镇兵伐蜀,而李茂贞本人,则另有安排。”
“虽说兵失其将,战力必会大损,但蜀国势弱,数年不知兵,将不通兵法,陛下只需派一位能征善战之将便可直取蜀国。”
“让李茂贞放弃凤翔镇兵,恐怕他不会同意。”周德威开口道:“微臣以为,可让李茂贞南伐荆南高季兴,以中央禁军伐蜀。伐蜀途中,禁军必借道凤翔,届时便可一箭双雕,即可一举控制凤翔之地,又得以攻占蜀国!”
王朴则是站在一旁,并未发言。
李克用轻笑一声,道:“你们这都是以李茂贞会甘心听命的角度考虑的,可李茂贞真的会甘心受命吗?”
他轻笑一声,自负地道:“李茂贞本人武功高强,又手握重兵,这天下唯有一人可以压他,那就是朕!”
“陛下的意思,难道是想要……”周德威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李克用语气淡然,却有一丝不容置疑之意,说道:“朕要御驾亲征,以凤翔镇兵五万,以及中央禁军殿前司马步军十万,兵出秦凤,讨伐蜀国!”
“陛下,万万不可御驾亲征,我朝新立,汴州不可无主!”李愚当即直言劝诫,却被李克用挥手否定。
李克用自然有不一样的想法,在他看来,只要打赢一场影响大的战役,自己这位置只会坐得更稳,南汉荆南等小国也可能不战而归,纳地而降。
“此事已定,休要再议!接下来,就讨论一下对伪唐的决策吧!”
见李克用心意已定,周德威对御驾亲征之事不再多言,首先抱拳道:“陛下既已伐蜀,伪唐战事便可搁置一二,只需提防淮南之地,命李昪日夜操练水军,广造战船便可。”
李克用闻言陷入沉默。
这时,王朴反倒上前一步,道:“臣有一言,请陛下静听。”
“讲!”
“陛下,天下可图!而这谋图天下的第一步,还在荆南!”
“高季兴?”
李克用不禁侧目。
高季兴就是高季昌,原为荆南节度使,李克用进汴京后便向晋称臣,为避李克用之父李国昌之名讳,将名字由“季昌”改为“季兴”。
“不错。正是荆南节度使,高季兴!”
王朴深呼吸一口气,侃侃而谈道:“陛下,我朝水师虽弱,但荆南的水军可是不弱!”
“荆南虽是小国,但也管辖十州之地,能在与楚国之间的江面战争打的有来有回,水军实力绝对不弱。”
王朴语气渐渐变快,语不惊人死不休,“太子殿下已有意拿下镇南节度使马希范的军队,陛下想必已经知道了,只要得了荆南,夺其水军以为己用,再同马希范的军队汇兵一处,那么我晋国不但能够占据楚国,而且还具备了两路伐蜀,两路伐唐,水陆并进,一举平定天下的机会。”
王朴说着,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道:“夫战者,可施以奇险之策而图长谋!陛下,此事若成,便是万世之功!晋朝此役,也当为史官传颂!”
李愚也没想到此人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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