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二姨两家人从出巷口就开始议论,原本已经快成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出了岔子,尤其江澈怎么会知道内情……
互相指责了一阵之后,冷静下来,一致肯定还是钱最重要。
他们其实就付了一个厂房的押金,现在那边厂房的付款期限确实紧了,拿不出钱填上,押金也没了……
两家人就要从头来过。
他们其实正如村民所说,也没有什么大生意。
“不管怎么样,先把钱拿到手,最后哪怕办不成厂子,把厂房拿下来再转租出去,咱们也还有一笔。”
大姨当即就调了头。
“回去?”表姐诧异。
“可不得回去,这年头上万块钱你以为有别的地能找?这回要没钱填上咱们就真完了……”二姨反问一句然后说,“放心,你别看江家儿子变滑了,老子现在没法拿捏了,可是你小姨那儿还可以啊,她心软,缺心眼,几斤几两都在我和你妈手里掂着呢。”
她这么一说,剩下的人想了想,正是这个理。
江爸这种认死理的人,一旦看破,不可能再说得动,但是江妈不一样,她不光好欺负,还好对付,回去打打亲情苦情牌就还有机会。
“她不是两万嘛,怎么着也得弄出一万来。”大姨理所当然说:“她流鼻涕我背着的时候,就欠我了。”
听到这里,一直蹲路边没说话的表姐夫笑出声一下。
他现在地位不高,过年那会儿马失前蹄,想给外地人做神仙局,没想到是个局中局,输光本钱后难免受人责难。
但是这里最有主意的其实还是他,核心也是他。
“可不止啊”,等到目光汇聚之后,他才幽幽地说了一句,竖起来四根手指道,“江家现在手里起码四万。”
“四万!”
“四万?”
“你怎么知道?”
表姐夫站起来,左手往上,右手往下把外套一扯,说:“江家小子拿出来两万之后,衣服一边高两分,一边低两分……他另一边,还有一包。”
“……”
都傻了,6000块出去一个多月,两万回来,这就够震撼了,结果是四万?!
“他,他,他这是怎么挣的?”大姨目光炙热又迷惘,讷讷道。
“是啊,他怎么挣的,我也很想知道”,表姐夫又恢复了昔日运筹帷幄的风采,仰头道,“所以一定要回去,一定要把小姨套住了,这回不光是钱,还要她家的门路。”
对,门路,这可是一条能让一个半大孩子一个多月挣四万的门路,有了还怕起不来?所有人都激动了。
他们确定,江澈的门路,肯定不是他说出口的那个法子,那个当然也能挣钱,但是不可能这么快这么多。
绝不可能。
这正是江澈一定要摆脱他们的原因,这帮人要完钱就会要你生钱的道,拿了救济粮,想的不是感激,是你家的地,这种人给点好处是打发不了的,只能让他们绝望――由老妈来。
……
表姐夫跟着布置。
“你们回去,第一步就是把责任都推在我身上,就说你们也是被我骗了,然后该打打,该骂骂,再就求,哭……说当年。”
“这个还用你教?!问题你呢?”二姨反问。
“我?”表姐夫笑了笑,弯腰拍拍膝盖道,“我当然是认错道歉啊,只要这事要能成,我给他们家跪下都行,那可是钱,钱最实际。不过……”
“又什么不过?”
“就是我总感觉有点不对,江家小子好像从一开始,就挖好了坑,一心巴望着咱们多说,多做……然后他跟小姨说那些话,你们听着不觉得奇怪吗?”
好像是有点奇怪,众人回忆了一会儿,没想透彻。
表姐夫一挥手:“算了,走吧,实在不行隔天把傻老舅哄来帮忙说话。”
……
……
与此同时,江家,江澈也已经把整件事情清楚分明地梳理了一遍。
这事原来不容易看破,但是当江澈说破关键环节――表姐夫把钱输光了,急需补洞。
剩下的其实就都很好理解了。
往最好听了说,他们是在情急之下,听说了江家想卖房单干的消息,过来准备拿那笔钱去填坑,但是隐瞒了真相。
要往实际了说,他们不是来商量的,而是蓄意颠倒黑白,强势占据道德制高点,趾高气扬来强压江家,用道德压力逼江家卖房,替他们填坑。
就这样的心思,他们还能咄咄逼人……多么丑恶的嘴脸。
他们之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现场这些人,都清楚听见也看见了,当时以为江家理亏,听着都难受,现在知道真相再回想,那群人当真是面目可憎,恶毒残忍。
“这心肠……骇人啊,这种人得疏离,不然以后不知什么时候,又被算计进去”,有老道的邻居感慨了一句,作为长辈转向江爸道,“你也是,性子也该改改了,他们这是拿捏你呢。”
江爸尴尬地点点头,似乎也有点反省的意思。这是江澈期待看到的。
江老头对儿子还有气,顺势挤兑了一句:“还好我有个好孙子,不然家都让人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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