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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色的瓷杯瞬间就粉身碎骨,寝殿内一片死寂,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沉甸甸的,只剩下了韩凌赋那粗重的呼吸声。
“呼——呼——”
然而,床榻上的韩凌赋却觉得尤未解恨,浑身微颤地抬手指着白慕筱的鼻子,眸中迸射出仇恨的光芒,咬牙切齿地说道:“白慕筱,若非是为了你,朕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是啊,若非自己为了这个女人贬了南宫玥,抄了南宫家,自己此刻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瘸子,一个废物!
想到这里,韩凌赋就觉得心口仿佛被成千上万根针扎在胸口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为了这个女人,他葬送了他的万里江山!
没错,一切错误的源头就是白慕筱!
若非白慕筱,他与南宫玥会两厢无事,他的朝堂江山会稳固如山,更不会有镇南王萧奕北伐之祸!
那么,他此刻就还是那个天下至尊的大裕皇帝,而不是沦为阶下囚,任人鱼肉!
他错了,他错了!
他以为白慕筱清高如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以为这世上唯有她懂他,却没想过白慕筱愿意委身于他,不是因为爱慕他,而是因为他的身份,她想要妻以夫贵,她想要奇货可居,她想要凭借他而凤临天下!
而他,竟然愚蠢地爱上这么一个利欲熏心的女人,一步错,步步错!
韩凌赋的眸色越来越黑浓,无数的情绪在眼底翻滚,渐渐酝酿起一场风暴,其中有悔、有恨、有怨、有憎……
“都是你,都是你害朕!说,贱人,到底是谁指使你到朕的身旁来故意害朕?!”
韩凌赋的眼睛几乎瞪凸了出来,眸中布满血丝,睚眦欲裂,那近乎嘶吼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腔中挤出来的一般,语气中带着一分疯狂,两分不甘,三分憎恶。
闻言,白慕筱的心沉至了最低点,摇了摇头,失望地说道:“韩凌赋,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她早就在怀疑他在怪她,在恨她……今天他终于把他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也好,她可以死心了!
是啊,一个稍微遇到些挫折就只知道自怨自艾的男人还能有什么用?!
她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没用的男人?!
白慕筱嗤笑了一声,“是我看错了你!”她一边说,一边转身,语气冷淡,“既然你不饿,那我就走了。”
说着,白慕筱就拎着手上的食盒走了。
“白慕筱!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在害朕,都是你!”
身后传来韩凌赋的声声诅咒声,白慕筱的神色渐冷,如寒霜般。
她总算是看清楚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了!
他只会把他自己的错误、他自己的不幸迁怒到别人身上而已,如此无能,如此短视,也难怪保不住这片大好江山!
你不仁我不义!
韩凌赋,别怪她心狠……
白慕筱拎着食盒大步流星地往西稍间去了。
自这一日起,白慕筱仍然每日按时去冷宫门口取食盒,却再也不进寝殿看韩凌赋,每日就只听韩凌赋在殿中疯狂地叫嚣着,诅咒着,把一切丑陋的言辞斥诸于口。
白慕筱一开始还觉得恶心,觉得愤怒,到最后不动如山,置若罔闻。
她一直不理会他,他就开始摔东西,砰,啪,咚……声声撞击声不断传来,他似乎把寝殿中能摔的东西部都摔了。
一日,两日,三日……
时间转瞬即逝,到了第四日黄昏,白慕筱终于再次踏进了寝殿中,闲庭信步。
光滑如镜的青石板地面上到处是摔碎的茶杯、花瓶、笔墨纸砚……满地的碎片,一室狼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恶心的腥骚臭味,让人闻之欲呕。
夕阳那金红色的光芒透过西边那扇敞开的窗户洒了进来,照得屋子里半明半暗,半边还在白昼的光明中,另外半边却晦暗如无底深渊。
寝殿中一片死寂,白慕筱缓缓地朝床榻的方向走去,在距离三四尺的位置停了下来,不动声色。
床榻上的韩凌赋已经三日半没吃过东西了,他双眼紧闭,静静地躺在那里,气息微弱。他面上毫无血色,嘴唇惨白干裂,脸颊微微凹了进去,上下颌的胡渣更浓密了,狼狈得仿佛一个路边的乞丐般。
相比下,静立在那里的白慕筱则丰盈了些许,乌发挽了一个整齐的弯月髻,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这几天,不用再照顾韩凌赋,她彻底从那些繁琐沉重的粗活中脱身了,好好地睡了几个懒觉,而她也终于有时间仔细打理自己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地挽个头发,给衣裳熏上香……
这样的感觉真好!
白慕筱抚了抚洗得有些发白却干净的衣袖,目光冷淡地看着形容枯槁的韩凌赋。
反正,现在的韩凌赋也不过是一个毫无价值的废人,反正连他自己都已经放弃自己了,每天都是躺在床榻上混吃等死,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活着浪费口粮呢?!
据说,人如果不喝水三天就会死,不吃饭的话,则是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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