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老夫人仔细回想,沉思了好一会才道:“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你妹夫提出收养一个孩子,原说在善堂里挑个男婴,只当成亲生儿子教养,长大了一样孝顺,后来又突然带着令珠回来,提出要收养她,当时令珠已经五六岁大了,你妹妹还不同意,说这么大,都已经记事了,也养不熟,可你妹夫坚持要如此,你妹妹也只好答应了,也问过是什么来历,只说是在官道上捡到她的,一个人昏迷在路上,怪可怜的,便带回来了。”
“当时令珠身上可曾佩戴什么?玉佩?荷包?或者其他代表身份的东西?”其余的窦大夫人不怕,唯独那股隐藏在暗中的势力让她尤为畏惧,生怕哪天大祸临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当时穿的衣裳戴的东西还留着呢。”窦老夫人叫了老妈妈进来,拿钥匙去开库房的箱子,这些东西都在窦氏的嫁妆箱子里呢,早就被封存了。
不多时,老妈妈拿了个破旧的小包袱来,窦大夫人亲自打开,里面放着一件玫红色绣兰花的对襟短褂,一条鹅黄色的裤子,一双粉色绣梅花的鞋子,看尺寸是五六岁孩子穿的,因为放的时间久了,衣裳的颜色都显得有些陈旧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莲花形的淡绿色荷包,一面绣着一只展翅飞翔的彩凤,一面绣着“令珠”两个字,这个荷包的针线比那套衣裳精致多了,用的料子也更贵重,因此看上去一点都不显旧。
“衣裳和荷包都是寻常针线,并没有什么出众的。”窦老夫人淡淡道,撇开头去不想看这些东西。
窦大夫人一言不发,看看衣裳,又看看荷包,最后握住了那个荷包不放,越看越觉得眼熟,后来盯着上面绣着的彩凤发起呆来。
“不就一个荷包么,做的精致些,满大街都是,有什么稀奇的?”窦二夫人撇撇嘴,觉得窦大夫人是故意作怪。
“荷包常见,可这彩凤却不常见。”窦大夫人冷笑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都白了。
“这彩凤又不是什么稀奇的花样,谁还没有几件绣着彩凤的东西不成……”窦二夫人要反驳,却被窦大夫人打断了:“十年前,你敢在荷包上绣彩凤么?”
窦二夫人一听,也愣住了,脸色也不好看起来,至于窦老夫人,更是神情恍惚。
凤凰代表着母仪天下的皇后,但民间女子也不是不能用,尤其是官宦权贵之家,哪个姑娘都有几件衣裳或者荷包帕子是绣着彩凤的,甚至新娘子出嫁,穿戴的也是凤冠霞帔,也并不忌讳。
但十年前,皇上尚未登基,先帝还在位,却曾下旨,不许任何人再用彩凤的图样。
这道旨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开始都噤若寒蝉,绣坊里再也不敢绣彩凤的图样,后来先帝驾崩,新帝登基,这道旨意慢慢就废了,如今大家依旧用彩凤当做吉祥的图样,若不是窦大夫人提醒,她们甚至都忘了,但是这道旨意背后的缘由,她们却怎么也不会忘。
彩凤曾经是引凤楼的徽记,凡是引凤楼出去的人,身上几乎都有这个徽记,或是令牌,或是荷包,或是衣裳的纹饰,当时很多人都效仿。
引凤楼曾经是个传奇。
先帝年轻时爱琴,曾举办过一次赏琴会,请了不少琴师献艺,最终拔得头筹的却是民间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女琴师,人称引凤娘子,据说她的琴音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先帝大加赞誉,请她留在宫中掌管乐坊,教导琴师,这原是极为荣耀的事,引凤娘子却拒绝了,说不愿受宫内繁文缛节的约束。
先帝也不恼,反而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段盖了一座引凤楼给她,御笔朱批“天籁之音”,成了引凤楼的招牌,自此,引凤娘子有了落脚之地,也开始挑选有天赋的孩子做弟子教导琴艺。
引凤楼自此名声大噪,不知有多少王族贵族想把女儿送过来请引凤娘子教导,引凤娘子却只是指点几句罢了,真正得她衣钵的只有两个自小被她收养长大的女徒弟,一个姓柳,一个姓程。
由于先帝下旨亲自督建,引凤楼修建的十分豪奢,两座小楼并列,上下三层,拔地而起,中间以飞桥相连,宏伟壮丽,许多初到京城的人分不清皇宫的位置,却能一眼指出引凤楼的方向,足可见引凤楼的名气之大。
那时候,引凤楼不光名气大,还很有钱,蓄养着上百个琴艺高超的琴师,京城的权贵之家若想聘请琴师,都是往引凤楼去求,每逢初一十五,引凤楼还把这些琴师召集到城外的别苑练琴,从早至晚,琴声不绝,响遏行云,许多人天不亮就跑到别苑附近听琴,天黑了还舍不得离开……
这样的盛况持续了几十年,直到引凤娘子去世,先帝年迈,有人却突然告发引凤楼谋逆,通过琴师到各个府邸探听消息,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先帝大怒,下令将引凤楼诸人羁押问审,可等到大理寺和刑部的人赶到,只看到一片火海。
那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将富丽堂皇的引凤楼烧成了断壁颓垣,那上百位琴师也在一夜之间丧命,无一幸免,大家都说引凤楼的人是畏罪自尽,但先帝还是大怒,下令将引凤楼彻底铲除,并且下旨,再也不许见引凤楼特有的彩凤纹饰。
引凤楼自此成为了一个传说……
十年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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